玲珑抓起桌上的书向他的笑脸上砸去,水流觞随手接住,笑眯眯地摇了摇,放下帘子[妖尾]沉默之心。
回过身,唇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笑。
他们已经不是第一天相识了,早在前几次,他就对这个时而冷静、时而老成、时而又跳脱的姑娘产生了好奇。再次相见于京城,她越发深厚的家底更是让他觉得神秘,毕竟她和青溪侯的交往诡秘,此番又定居京城,于是他更想探探她的底。
可查出来的结果却让他吃惊,一穷二白的小丫头,居然在短短两年时间,就几乎横霸利州十三县,这让他更想进一步地了解她。那次牡丹会,她的眼神让他再一次明白,她对权力和阴谋看得很是透彻。
他还真是从没遇到过这么有趣的丫头,和她一比,那些所谓的聪慧过人的大家闺秀全部黯然失色。
更重要的是,与她相处,他不需要戴面具,他可以完全地随心所欲。她看的不是他的身份,她根本不介意他的任何失误。哪怕是他做出一些完全不符合他的举动,她也毫不惊奇。
她从不会拿异样的、讨好的眼光去看他,他知道,在她眼里他不是幽王,也不是一个装腔作势的王族公子,他只是水流觞,一个纯粹的水流觞。所以他明白,一旦他端起王族架子,她将会彻底远离他,也因此他从不在她面前过于强调身份。
当她叫着他的名字大骂他时,他居然总是想笑,心里感觉还不错。他竟有这种想法。是不是有病啊?
笑了笑,他坐在小板凳上,一边看书,一边优哉游哉地钓鱼。
可惜他失误了。都到下午了,他却一条鱼没钓上来。三四条鱼悠闲地路过,似乎都已经吃饱了。根本不稀罕他的饵。
水流觞有点急,想到一会儿那可能的河东狮吼,不自觉地搔搔脑袋,只得拆了鱼竿,凝神静气,插上来三条过路的倒霉鱼。
美滋滋地烤好,他掀开舱室的帘子。这一看,嘴角直抽抽。只见玲珑正翘着二郎腿,仰躺在窄榻上看他的兵书。
这要是别的女子,就算他只是在外头钓鱼,也一定会并肩相陪。端茶擦汗,温声软语,她倒好!
“吃饭啦!”他没好气地说了声,
哪知,玲珑扔掉书,爬起来,一溜烟冲出舱室,看都没看他一眼。为了他那点倒霉鱼,她都饿了一天了!
水流觞现在连青筋都在暴。回过身,看着她坐在小板凳上大快朵颐。由于烤鱼太烫,她被烫了嘴,发出一阵“咝咝”声,让他忍不住扑哧一笑,走过去。道:
“急什么!又没人跟你抢!”
玲珑挖了他一眼:“你饿上一天试试看!”
水流觞坐下来,说:“我今天的确饿了一天。”
玲珑哼了声,扫了一眼炭炉,问:“就钓上来三条?”
“呃……”水流觞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尖,怎么感觉她好像是在说自己没用,“我发现这海里的鱼钓不了,只能插,明天我就知道了……”
“我吃一条,剩下两条归你了。”她淡淡地打断他。
水流觞微怔,这算是关心自己吗?心中一暖,笑道:
“不用,我不饿,这两条归你了。”
“我本来吃的也不多,你要是不想吃就留着,万一明天捕不到鱼呢。”
这话说得倒让水流觞心里产生了点愧疚,他们不会那么倒霉,在这里被困到食不果腹吧?
玲珑忽然问:“你什么时候发信号弹?”
“等天再黑点吧重生之帝业。”水流觞看了看天,回答。
到了晚上,天完全黑了下来,玲珑将一盏小渔灯点燃,挂在舱室的门框上。水流觞朝天空发出一枚红色的信号弹,炸开后,居然形成了一个栩栩如生的鹰头。
“哇!鹰脑袋烟花!”玲珑倚着门框,仰着头叹道。
水流觞被她的语气弄得抚额,玲珑问:
“你的手下真的会看见吗?”
“应该会吧。”
玲珑扁扁嘴,去舱室里拿出一条毯子铺在地上,抱膝坐下。水流觞问:
“你今晚要睡在外面?”
“万一船来了,坐在外面也好能听到。”
水流觞没说其实在里头他也能听到,而是想了想,说了句:“也对。”就坐在了她身旁。
两人都抱膝望着天空,由于早上暴雨初霁,所以今天的星星极为明亮,在黑天鹅绒般华美高贵的天空中,灼灼闪耀,剔透晶莹。过了一会儿,水流觞扭头看了看她的侧脸,问:
“你喜欢看星星?”
“不喜欢。”她望着天,干脆地吐出一句。
水流觞抚额:“那你盯着天看干吗?”
玲珑顿了顿,低下头来瞅着他,眉微蹙,不解地问:
“我不看天,难道看你吗?”
水流觞更是满头黑线,这种问题让他怎么回答?
“不过今晚的星星倒是挺多的。”她笑道。
“嗯。”水流觞再次看向天空,过了片刻,慢慢地仰躺下来,手臂搭上前额,望着漆黑的天,停了停,忽然说,“我曾经听母后说过,人死了以后就会变成天上的星星,你信吗?”
“不信。”
“为什么?你相信人死如灯灭?”他微怔,睨了她一眼。
“就算灵魂不灭,转世后也不会再是原来的人了。”就像她。
“是么?”他直勾勾地望着天空,轻笑,“可我却一直相信母后死后会变成星星。听你这么一说,她好像变不成星星了。”
“也许她会变成星星,这种事谁也说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