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车轱辘似地过去了,一转眼,别说皇家家学,就是平常勋贵的官学,也办起来了大周天子。

西府里老夫人再不说不舍得的话,也不管史氏随时乐意为了能让贾赦在婆婆跟前承欢、而拿次子贾政顶上的一片孝心,不顾自己年迈力弱,硬是亲自打点了贾赦上学的一整套儿行头随从,看得贾代善虽也有点可惜官学只给勋贵人家有资格袭爵的孩子上——他家爵位虽在勋贵里头不算低,但国公就一个,次子少不得要另寻名师,却更暗暗心喜母亲到底见识不凡,虽对大孙子溺爱了些,但关键时刻总能做出对他最好的决定。

好在老夫人虽说精神大不如前,心思却仍清明得很,见贾代善对贾赦读书一事应承得毫不犹豫,显见没有其他心思,便也笑着点醒他,虽勋贵官学就那么一个,可国公府倒还有个监生名额不曾用着,给贾政正好,又可以去国子监读书,又省了回原籍考秀才的一串儿麻烦,贾代善得了母亲这话,也算心满意足了。

如此,史氏也只得卖力打点贾赦上学的一应事宜,生活上自然也照顾得越发无微不至,贾赦那院子里的丫头小厮越发美貌俊俏,可惜贾赦虽好色,却不知为何,从来不曾真的对那些个美人做出点什么来,不由让史氏暗暗忧心这个长子是不是被婆婆教得连人事都不懂了,倒有心正式派几个通房过去与他启蒙,偏偏老夫人说什么也不让,就是贾代善听了也不喜:

虽说新出台的法令里,并没有以侧室庶子的有无限制勋贵子弟袭爵资格的,可就那法令,庶子就是生出来,又有什么前程?至于不要庶子只拿些美人作乐取笑的,贾代善自己不算完全不好色,可却绝对不会支持儿子过于好色的。是以他深觉得,与其弄什么通房,倒不如正经给长子说门亲事,最多成亲前派个通房前去教导他人事,在儿媳进门前灌了药打发了就是。

史氏连忙笑说是自己考虑得不够周全,回头倒很寻摸了几个女子,可惜老夫人对那些不是史氏侄女就是史氏外甥女的女孩儿很看不上,贾代善也认为以目前形势,长子不需要再与史家联姻,最终亲自选定了姨表妹的嫡孙女张氏,史氏也无话可说,少不得用心操办了起来。

贾赦的婚事都定了,太子的婚事自然也不乏人提,虽有皇帝那句“不宜早娶”的话儿在,可先相看相看也不错了。

太后虽每日仍有半日在佛堂里头,少不得也有半日在慈宁宫里相看了好些女孩儿,其中不少还是当日汤圆儿时的旧桃花。可惜自古儿女婚事,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虽然太后位分更尊,皇后也早不在里的,却也由不得太后去做太子婚事的主儿。便是有意思让小姑娘们故技重施、专挑太子来请安时偶遇一下什么的,偏偏太子端方得很,而“男女七岁不同席”,也实在是个大杀器。

至于在慈宁宫外偶遇?

东宫不是那么好进的,就算是东宫之外的路上,贾敬更不是吃醋的啊!

因此慈宁宫里头的桃花不过盛开了那么小半月,太后在礼佛的时候,又被佛像砸得起不来床了——明明都将各种木雕玉雕的佛像撤了,只留一张画像,就这样都能被画像的轴子砸到晕迷什么的,别说太后没了种桃花的心思,就是慈宁宫内外,都少不得有那知情人暗暗嘀咕。

皇帝很满意贾敬的战斗力,孝道摆在那儿,他对太后还是多少有点儿不好施展的。

但皇帝也很不满意贾敬的战斗意图,虽说大孙子算是有了,可看贾敬这模样儿,该不会真的企图让太子不娶妻,只和他一块儿吧?

若太子不是太子也罢了,可太子是太子,哪有皇帝后宫全无的?

皇帝咬牙决定这次自己坚决不妥协,哪怕只是为了那个还没有种出来的嫡长孙,也起码要有个太子妃!

贾敬:“只要有个太子妃就行了?”

皇帝咬牙:“如果太子无心女色,那朕自然也不会逼他娶侧纳妾!”

贾敬就点点头,像他忽然出现一般儿,又忽然消失了。

皇帝狠狠捶了一下褥子:太后病着不好相看儿媳,等过阵子……哼哼!

贾敬却不管皇帝如何算计,只一心想着此时虽秋尽冬来,天气却还不是冷极,正该好好带着保成玩儿去。

可太子是个好太子,而且还已经是个在皇帝秋狩时能够被托以监国重任的好太子,那是会轻易去游玩吗?

当然不会。

可如果是去视察京畿一带秋收农事,顺便好好赏一回秋景什么的,那就又不同了。

冬小麦已经种下,山脚田地里一片儿绿油油的很是喜庆;山上枫叶虽已经开始零落,但凄厉如血的枫林,就算落叶缤纷也别有一种哀婉的艳。

太子本就因一路行来,农民脸上的喜气而心中愉悦,再看到如此符合他审美观的风景,越发心情大好。

勒紧了缰绳,也不等马儿停下就纵身从马上跃下,落地时一手在地上一撑、一手往上一扬,恰好缓冲了落地的劲头。

贾敬仍在马上,看着那缓缓落下的火狐披风下,少年已现清俊的脸庞,眼神微微一黯。

好在他道心还算坚定,到底咬牙仍是坚持住了他自己在太子两世记忆中,那“十二三岁就可以放通房丫头人事姑姑”、“十八岁才算成年”、“二十及冠”、“二十二岁才算法定婚龄”等等年龄界限里,选择的那折中的十八周岁。

唉,忍吧。

玄衣青年也翻身下了马,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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