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罗理郡王一早儿就接收到一大群弟弟妹妹并包括他生母在内的一群儿庶母,其中还有个大腹便便看着随时可能生产的,当下就傻了,再听到自家阿玛竟也出了咸安宫、去往圆明园,更是险些儿魂魄出窍[skip+网王]妖娆月下莲。
从康熙五十一年到现在,他都以为,除非自己能夺回皇位,否则阿玛余生都只能在禁宫之中仰人鼻息了,不成想……
周围自己的妻妾,阿玛的妾室,还有那些小兄弟小妹妹们,一个个都满怀期待和欣喜,可弘皙却无法高兴,反更担忧。
当今圣上,自己那个好四叔,哪里是会为了当年跟在阿玛后头的兄弟情分,就在刚登基不足一年时,就将一个当了四十年储君的最名正言顺的嫡子放出来的?
既不是什么情分,那就是有所算计。
弘皙眯起眼,可到底形势比人强,圣旨要求他往圆明园一会,他又哪里敢不去?
何况他也是真的想念自家阿玛了,自从……之后,他们父子俩就再也没能见面。
弘皙一路快马赶到圆明园,他再是忐忑担忧,也满怀期待。
太子却有些局促。
虽有此身的感情记忆,那也确实是他的孩子,可是怎么说呢,对这个在他来了这儿的大半年里,从不曾见过的次子,太子有期待,又总觉得有点儿囧。
弘皙都三十岁了,可太子自己,实际不过十六生日岁,这忽然来了个算来有个十六岁孩儿都不甚稀奇的儿子,那种感觉,委实难以言喻。
可真见着了弘皙,太子就什么也顾不上了。
这个孩子,容貌上头虽与他并不十分相像,可除了那怪模怪样的发型服饰外,相当符合他的审美,就是气场阴郁了点——是了,从最有可能的下下任帝皇人选,变成了一个虽有郡王之名,却只能战战兢兢在新君手下讨生活的“奴才”,尤其就是对着那些就算在自己两立两废之后,在皇阿玛跟前儿也都远不如他的堂弟,也都必须俯首称臣……
那滋味儿,有了此身记忆的太子,再清楚不过。
太子看着弘皙的眼光渐渐温柔,尤其想到若非他自己有了这一场奇遇,这个孩子,绝对难以善终——雍正好歹占了长辈名份儿或许还勉强过得去,若是再一代君皇,自己其他的孩子或许还能混个庸庸碌碌寿终正寝,可这一个,得了皇阿玛青眼那么多年……
太子的眼神甚至带了几分父亲特有的慈和,在弘皙看来却越发心酸,一时情动,竟一头扑倒在太子脚边,一声儿“阿玛”之后,尽是语不成声的嚎啕,倒把太子吓了一跳,亏得他虽只得一十六生日,却是个三生日不到就懂得端住的,稳稳坐着不动,只眼神儿越发慈和。
弘皙自己哭了将近一刻钟,反而不好意思起来,只拿袖子擦着脸:“孩儿实在没想到还能有与阿玛如此相见的一天,一时失态,还请阿玛恕罪。”
太子点点头,看向他袖子的眼底却明明白白的嫌弃,弘皙看得分明,却丝毫没有和阿玛就别重逢就惨遭嫌弃的沮丧,反而有几分安心。
幽闭禁宫若许年,阿玛竟还能保有这点子小洁癖,看来至少生活上头,没受什么委屈。
甚至还有几分亲切,恍然何时,阿玛也曾经对着第一次骑上小马、跑得满头大汗的自己,露出又得意又慈爱却又隐含嫌弃的目光,嫌弃的也只是他满身汗味儿没擦洗干净就往他身边儿凑……
弘皙想着,又拿袖子抹一把脸,见太子果然亦如当年一般,虽嫌弃却没阻止他靠近,心下暗喜,正想如小时候一般儿,坐在阿玛身边儿说话,却惊觉:阿玛左侧靠后边,竟有一个黄色襁褓!
弘皙定了定神,细细数了一回自己今早接收到的那些弟弟妹妹,没发现少了哪个,再仔细看一回那襁褓,虽那襁褓有些凌乱,真不像宫里嬷嬷该有的手艺,但看得出来那料子极好,且那黄色……那黄色,对来说他实在太过熟悉,再曾经几乎跨越了他大半生的过去,他的阿玛就是整个大青唯一有资格着此色的男人,可现在……
弘皙不着痕迹地看一眼太子身上极度随意的玉色常服,低下头去。
太子看着他做出一副“我很好奇,可阿玛不说我就不多问”、“我不多问,可我也不该在阿玛跟前儿彻底隐瞒自己心思”的小样儿,颇觉好笑,竟伸手摸摸那宽宽的脑门儿,摸完还拍了拍,觉得这丑死人的发型也有个好处,小四子的脑门拍起来可没这么光滑爽快的……
一边儿分心想着,一边儿拧起那个襁褓抖了抖:“弘皙猜猜,这是谁?”
弘皙都已经娶了儿媳妇,正是期待大孙子的时候,见着那白白嫩嫩的小娃娃在他阿玛手里和个小乌龟似的,本就有些凌乱的襁褓现在更是乱得一塌糊涂,虽不知是巧合还是故意,那襁褓正好包住小娃娃的肚皮儿,四个角又都拧在阿玛手里,那小娃娃倒没摔着。
可那嫩呼呼的胳膊腿儿都露了小半出来!
因已入深秋,这屋子里虽早早烧了地龙,可看看自己阿玛玉色常服领子袖口露出来的狐狸毛,再看看那□了小半个身体,连小脑袋都无力垂着、只随着他阿玛抖动的力道摇摇晃晃的小娃娃,弘皙心下再怎么嘀咕这娃娃的来历,也不由有些心软:“阿玛,莫累着手,还是儿子来抱吧?”
太子斜睨他一眼,坏笑:“这个你可抱不得。”
想想补一句:“至少现下抱不得。”
弘皙不解,却听得他阿玛慢悠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