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七叶打人下不了手,但心里还是气不过,使出老牛吃奶的劲儿用力将苏箫盛一推,连看都不看就夺门而出。
苏箫盛那一下也算倒霉,刚好就一头撞上了墙边架子的尖角,顿时额角滑落了一丝蜿蜒的血丝。他沉默着,点出障眼法遮蔽了额角和架子边角上的血色,却没有给自己止血。
屋外正在海侃的两个老人因为苏箫盛展开结界的原因什么都没有听见,只觉得那屋里也太安静了,就像里边连个人影都没有一样。哪知没过多久就看见自己女儿满脸涨红,眼角挂泪,一副怒上心头又伴随着委屈的模样。
“啊呀,阿七你怎么了?和小苏吵架了?”陶妈忙起身拉住自家女儿询问起来。
哪知道陶七叶就只是簌簌地掉眼泪,不肯说话。
陶爸也觉得奇怪,虽然他们来的时间不长,但也看得出这两个孩子相处也算融洽,彼此也算体贴,怎么就这么一会儿就闹矛盾了?
“阿七啊,爸虽然不常说你,可你也不能老任性是吧。人家小苏平常就挺让着你的,今天又帮你妈从抢劫的小流氓手里抢回了包,怎么就不能多理解理解别人那?”
陶七叶不置可否,只是哭。
陶爸将陶七叶留给陶妈,转身就去看屋里一直没动静的苏箫盛。
苏箫盛垂头坐在屋里,散开的长发丝丝如帘,刚好划出一个漂亮的弧线弯向颈间遮住大半张脸,只看得见点鼻唇的微弱轮廓。屋里有窗没开灯,他整个人埋着头,就像是窝在一团黑暗里,连窗外刚好能覆盖到他身上的光似乎都隔了一段距离。
也是这个时候,站在门边的陶爸发现个很奇怪又不合时宜的问题。
他发现这还是他第一次清楚地意识到这个男孩子的头发竟然有那么长,比一般姑娘留的长发还要长。而他和陶妈似乎是看到了这个事实,却从来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也没觉得一个男人有那么一头长发会不会阴气太重,也没因此怀疑过他会有可能是个混社会的小流氓……这还真是奇怪,但从某方面来说,这个孩子身上是有些奇异的魅力的,只要是在他身上,一些别人本来介意的东西变就得让人自然而然地接受,连本来介意的思维都产生了变化。
陶爸原来就觉得留长头发的男孩子是有些不太正常又或者不太正统的,要让他接受这样的人做女婿他还真是不一定能心安理得地接受。可是他刚见到苏箫盛的时候,明明看见了他头上的发髻,却完全没有想起自己原本介意这类型的人的。即使一发现不顺眼就喋喋不休的陶妈,似乎也很微妙地忽略掉了。
这样一个神奇的孩子,这时候却像是沉闷着将自己身上所有可能成为弊端的东西暴露了。让介意那些东西的人开始慢慢意识到他们介意的东西就在他身上了。
陶爸看在眼里,心里却觉得有些怪异,他似乎还是介意那一头长发,可似乎又不太介意了。实在是想不通这样的状况到底是怎么发生的,陶爸又不好老站在门口进行自我思考,便叫了苏箫盛一声。
“小苏?”
苏箫盛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却有些灰蒙空洞。
“你……你没事吧?阿七,毕竟是个姑娘家,你多让着她点吧。多的,多的我就不说了,你自己好好,好好想想吧。”陶爸看着他那副模样,指责什么的又说不出口,只能站在一个可能是岳父的角度不轻不重地说这么几句话。他一说完就出来,顺便将门带上了。
年轻人,自己的事情还是要好好想想才行。
苏箫盛看见门关了后,又一次将结界打开,封闭了四周可能发觉他动静的所有感知。
他将自己的神识慢慢沉入识海,找到那个似乎笑得很开心的红影,问她:“你满意了?”
那个只有他能听见的妩媚声音懒洋洋地说道:“怎么可能呢?苏箫盛,你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了?我不是出气哦,我是不甘哦!你觉得不甘心的人,啊呸呸,我是人吗?我是妖?嗯……应该都不是——不过既然我不甘心,我又怎么会随随便便放你们好过?只要我还没有彻底消失,你就别想清净。你也不想想,你已经得到了她,而我连得到她的机会,连再见她一面的机会都没有,我又怎么会有甘心的时候?”
苏箫盛一直听着她说话,直到这会儿才插话问道:“即使让她伤心也没关系吗?”他一直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原本就是他一部分的东西总残留了一些个体的意识,总是无法消散,本来可以忽略不计,却不料她的想法竟然会干扰到他。
红影嗤笑了一声:“哼,苏箫盛你说话可真有趣,让她不安又伤心的人可不是我。那一字一句可都是从你口中说出的,跟我可没有丝毫干系。借口可不要找到我身上。何况你的心里要是没有起杀心,我会有机可乘吗?这个世界给你太多限制,你根本就无法像你表面上表现的那样应付自如!你的心……已经快控制不住了。”
红影的话半真半假半对半错,却也有苏箫盛无法否认的地方。
的确,他确实能表现得很好,仿佛他自己很快就能混迹在这样的人世里。可是在这里,陶七叶不让他做“苏公子”,也不让他做“狐妖”,只让他规规矩矩安安分分地做一个平凡无奇的凡人。虽然陶七叶从来没有说出来,但她心里的期望却是真真实实的。
他对很多事都不会表达自己的看法,因为陶七叶看着他以一种熟练的姿态适应这个世界的时候,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