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黑夜更深的黑,比黑夜更冷的黑。裹在这不带丝毫情感又冰冷黑气之中的冥道子站在夏至面前,冷眼看了她一眼,似乎不觉自己做了什么过分的事。
“你……”夏至感觉自己仿佛是置身于火焰之中,整个身体都不像是自己的了,好像自己不再是一个人类,而是被什么奇怪的东西附身了。她惊愕地看着眼前这个黑色包裹出的人,竟是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才能表达此时意外的心情。
“苏箫盛此后和我再无关联,你去吧。”冥道子说着单手一挥,在自己化身烟气的同时将夏至推了出去。
夏至眼前只留下了四周景物变化的残影,眨眼间她竟然又一次站到了那个小木屋的之前,耳中听见了屋内的动静。
“你也有大意的时候……”女人的声音被雷雨撕裂穿插,变得有些模糊。
“咳咳。”一个男人虚弱的咳嗽声从那屋里传出,却比那天上的凶兽怒吼更加让夏至心惊。
那是苏箫盛的声音!他什么时候虚弱到这种地步了?
夏至那僵直的身子终于能够动了,她几步跨到那小屋的门前,正巧一个闪电照亮了她的视线,让她看见了她永远都无法想象的景象。
苏箫盛嘴角血迹蜿蜒,面色苍白地瘫坐在前边,左手臂上的衣袖不知所踪,却是彷如血洗一般连着半个身子的白衣都被染红。那手臂上开了一条宽大的口子,血肉外翻,好像有什么东西从里炸开了。而那向来和他在大袖下亲密“牵手”的女人,却是只有半条仿佛被什么截断吞噬的手臂,不断从参差的断口出流出血液,嘴角的笑像是吞噬万物的罪恶深渊,弯出了一个诡异的弧度。
红衣女人另一只依然完整的手捏住的匕首寒光凛冽,只是寒光一闪,“叮”地一声将苏箫盛捏住剑身的手穿透钉在地上,那手心本有实体的剑身霎时伴着汩汩流出的血液消失无踪。苏箫盛的身体像是受到了冲击,顿时呕出一口血来。
“现在……”花百芳完好的那只手像是幻影一般穿进了苏箫盛的血手,再抽出来的时候手中已经多了那柄半透明的剑身,“你可以说出三花木槿藏在哪里了吗?”
到底是身体先动还是心先动的,夏至已经分不清了,她看见苏箫盛的手被那匕首穿透的时候,只觉得心脏似乎停止了片刻,眼中蒙上了水雾,什么都看不清了。当她眼中的水雾随着一个半蹲的动作落下的时候,她眼前看见的便是那个红衣如血,狞笑如鬼的妖异女人。
而花百芳看见却是在她挥剑刺出的瞬间,一串红绿交加的异光从门外游进,在余光可及之处划出了一个曲折怪异的弧度,等她能看清的时候,便发现自己的剑下是那个张开双臂好像要保护苏箫盛一切的狼狈少女,眼中的泪花一滴一滴滑落,身上红绿两种颜色的光芒交织起伏。
她就那样蹲在苏箫盛面前瞪大了眼睛,濡湿的长衣拖曳在那一滩血色中渐渐被那血色爬上,浸染出血腥的红。
“你……咳咳……”苏箫盛动了动眼睛,看着跟前的背影,有了一丝糊涂,她怎么会在这里?张口想问,却觉得重创之下,言语都有些困难。突然眼帘中映入了她发间那黄绿间杂的簪子,浑身怪异的光芒,心里有来无回几分异动——夏至似乎并没有什么首饰,而这东西看起来好像有几分熟悉感,连她身上的气息似乎都带上了自己熟知的东西。
当他看清那黄色部分里还有潜藏如脉络一样的红光时,终于看出些端倪了,那是……!如此,也可有几分逆转情势的机会了。只是左右两手的情况都不容乐观,若是他能想法碰触到……
“你让开!”不知为什么,花百芳面对夏至的时候犹豫了,整个人显得十分毛躁,她怒吼出声却不见夏至让开半分。
“我不让。”夏至固执地挡在苏箫盛之前,抽噎着嗓子问道,“你们前两日那么亲密,现在又何必这样?”她不懂这两人之前明明是那样不肯分离,不愿离开彼此一分一秒,怎么这个时候就对彼此如此残忍?难道他们的情感根本就抵不上一个什么“三花木槿”?
“哈哈哈哈!”花百芳仰头尖利地狂笑起来,对着夏至的剑尖随之颤抖起来,她突然低头看向夏至语速极快地反问,“亲密?我们那是亲密?我们也会有亲密的时候?如果亲密,我的手怎么会成这个样子!”她抬起断臂将断口对向夏至,残损的组织,仿佛被撕裂咬毁的肌理,血虽然还在不断滴,却是减缓了许多。
恶心,夏至只觉得自己的胃开始翻涌。她以前看恐怖片见过比这更加恶心的东西,都没有这样真切的感受,难道是因为近在眼前和隔了一个屏幕的差别?因为她心里清楚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假。而在看到真实的东西后,心里的自我安慰顿时崩塌。
花百芳的脸色变得有几分奇怪,她侧头看了一眼夏至身后的苏箫盛,手中的半透明剑身突然转了方向,她身子一动,便想从夏至无法遮挡的一侧刺中苏箫盛。哪知夏至虽然觉得恶心,却还是神速地转动了位置,挡在了花百芳的剑势之前。
花百芳移形换位,仍是要刺中苏箫盛才肯罢休,然而只要她手中的剑落在夏至面前,她就会生生收住剑势,无论如何都刺不下去。夏至觉得奇怪,花百芳对苏箫盛有恨意,自己根本就算不上什么,可她为什么要这样顾忌呢?她只要一剑穿透自己,一样可以刺到苏箫盛,毕竟苏箫盛几乎不能动弹了。可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