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清玉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慎重一些:“哪个商贩是亲眼见到这种情况的?带过来,我问问他们。”
绿裳道:“屋子里就有两三个,奴婢刚给他们结了银两,还未走,在外院里喝着茶。我这就去找他们找来。”
说着匆匆而去,不一会的功夫,真的带了三个人进来。
这三个人中,两个商贩打扮。一个伙计打扮,均是容颜憔悴、风尘仆仆的样子。
“这位是张明,川陕那边来的,这位是李庆水,通州来的。”绿裳指着一高一矮,生得有几分生意人模样的人,介绍道。然后。她用手指住第一个骨瘦如柴的伙计:“这位是王三。”
三个人不知道有什么事情,知道傅清玉是宫里的女官,脸上都带着些惊惶,齐齐朝傅清行礼。
“你们不用拘谨。”傅清玉含着笑,柔声道,“你们都是生意人,我来这里,也是与你们做生意的。不过。我私下有些事情,想与你们打听一下。”
一听说是私事,三个人的神情顿时放松下来。那个高高大大,叫做张明的商贩显然是个爽快人,马上说道:“傅尚宫,你有什么事情就问吧,俺们都是粗人,知道什么一定说什么。”
傅清玉沉吟了一下,说道:“我有一个表姐,远嫁到河北,近段时间都没有刀子的消息。信都写了十几封,一封都没回。也不知道她在河北怎么样了,所以想请三位说说,河北最近的近况。”
三个人互望了一眼,脸上显出犹豫的神色来。
绿裳忙道:“你们几个,刚才在卸货的时候不是说了吗?怎么到了这里,反倒不说了?”
张明犹豫道:“这个……唉。不是草民不说,而是上头不让说呀。”
傅清玉顿时明了:“看来关于河北洪涝的传闻都是真的了?”
“这个……”张明望了旁边的李庆水一眼。
旁边的那个伙计,叫王三的憋不住了:“我说两位老板,这种事情又不是我们造谣,有什么不可说的?说不定这位宫里的尚宫大人还可以替我们想想办法呢。”
他上前一步,看着傅清玉道:“尚宫大人,俺是一个庄稼人,也是一个老实巴交的人。我家有一个老娘,还有一个八岁的弟弟,一个五岁的妹妹。家里有两亩地,种上粮食,再种些小菜,我再到外面打些散工,一家人吃饭穿暖,没有什么问题。谁曾想,这洪水一来呀,当即就把地全淹了,一间平房也冲垮了。老娘被压伤了腿,我顾着救老娘,只来得及抓住八岁的弟弟,而只有五岁的妹妹则……”
王三的声音哽住了,他抹抹眼泪,哑着嗓音道:“我那个妹妹因为没抓稳,被洪流冲走了,如今下落不明,也不知道是生还是死。如今我们一家人逃到其他城里,住在破庙里。老娘以乞讨为生,照顾我弟弟。我就出来打些散工,好养家糊口……”
说到这,张明与李庆水均垂下头去,不住地摇头叹息。
张明叹气道:“尚宫大人,不是我们不想说,而是不敢说呀。我们来京城的时候,县太爷就发话下来,说是上面忌祭庆典,这些灾情暂且不上报,也不准我们外传,说是等庆典活动过了之后,自会上报朝廷。”
“那么,那些灾民怎么办?”傅清玉蹙眉问道。
“县里开仓济灾,每天会发一顿馒头。”张明说道。
“哪里有什么馒头?!”王三怒道,“县里是这么说,但是真正发到我们灾民手里面的,能有几个?全部被那些黑心的官吏们收了起来,高价出售,说是三只馒头一两银子!我们平头百姓哪有这么多银子买馒头!只好饿着,挖些草皮树根来吃,到最后,实在没有东西吃了,只好逃荒了。”
“难怪那么多的难民涌向各处城镇,原来是这么一回来。”傅清玉点点头。
弄清楚了事情的原委,傅清玉觉得该找自己的二哥说说这件事情了。她转身对绿裳道:“这些人千里迢迢来到京城,那些草药便宜,他们也挺不容易的,就多给些银子吧。”
绿裳点头应了,张明等人自是千恩万谢。
等张明等人出去之后,傅清玉马上道:“绿裳,冬梅,这里你们两个先看着,我这就回府找二哥去。”
绿裳在背后叫道:“秀,那雪莲的事……”
傅清玉头也不回道:“这件事情你放心,我有办法。我一定把雪连买到,不然的话,这些药就发挥不了药效了。”
绿裳有些纳闷地望着傅清玉匆匆而去的背影,一边的冬梅笑了起来:“绿裳,你忘了,赵二公子不是在边塞吗?”
绿裳顿时恍然大悟:“对了,我怎么就忘了赵大将军了呢?”
傅清玉走进傅府,看到看门的林伯,劈头就问:“二公子呢?”
“二公子这几天都没有回来呀。”林伯摇摇头,“前两天临出门的时候,老奴听二公子说起,说是要到外面公干,要七八天才回来。”
“七八天?”傅清玉心一沉,七八天的时候,那些四处逃难的灾民都可以把一个县城占了。
“来不及了。”傅清玉调头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