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锦衣点点头,道:“朕很喜欢他的画作,宫里收了几幅。”
“那是燕王,他根本没有死,而是成功的被人护送去了流沛。”
“嗯。”独孤锦衣依旧淡淡的应了一句。
“当年你根本没有真的让人赐毒酒杀燕王,甚至安排了人亲自护送他南去出海,阿璋也是,他根本没有死在丽华园,是你让人换了尸身把他送去了南商国境,当年我那么的责怪你,你为何就不替自己解释一句。”
“当日朕方才登基,那些大臣哪里容得朕心慈手软,二哥和五弟的事,不以死给出交待,那些大臣是不会罢休的。而你……朕知道你眼里容不下沙,当正回归晋都城之日,你知道真相,我便明白你不会再原谅朕,只是朕一直不肯接受你离开而已。辩解与否,你都是恨在心头,朕所性不解释,让你恨朕到底,你不给朕余地,朕也好让自己对你早些认清现实,断了念想。”
“这么来说,大婚那日夜鹰来宫里带我走,你也是早先知道的了。”
独孤锦衣点点头,道:“那时候,你恨我已经至极,朕也留不住你了,走了也好,也省得那些大臣念叨。”
“唉……”夏镜花长长的叹出一口气。
“怎么唉气了?”独孤锦衣侧过目光来看隔着桌案的夏镜花。
“我是叹息,论心思,计谋,全局掌控,你从一开始到最终,都是最缜密的那个,没有一丝一毫的偏差。”
“你这是在夸朕,还是骂朕。”
夏镜花笑着,并没有回答,伸出手去,一手拂袖一手拿起茶壶沏茶。茶水自壶嘴沏向薄瓷茶盅,发出好听的水声,伴着这水声,独孤锦衣道:“其实如你所说,朕的确掌控了全盘,一步不落,只是有一个小意外,也是唯一的意外,就是朕对自己设下的铒动了心。”
沏着茶水的声音停下,夏镜花放下茶壶,眼睫下垂着,有些出神地望着落在自己绣鞋脚侧的满地花瓣,很久之后伸手接了两片从枝头落下的花瓣在掌心,道:“你看,这花儿在枝头开的那么好,可再好的花,也都有会凋谢的一天,就像是人,再好的人,也终有一天他会远去,花落下,不是花的原因,也不是树的原因,但人离别,却肯定是人的原因。”
“你在恨朕。”
夏镜花笑着摇了摇头,翻腕将手中的花瓣拂落,道:“其实,那日当我把月儿杀死在自己怀里的时候,我忽然想明白了。这个世界上,其实没有谁是真正对的,也没有谁是真正错的,你为了你的母亲,为了自己能站起来不再仰人鼻息,而甘心成为太上皇的利用品,为了生存你一步步行来,不也是吃够了苦头,你所得到的,也不是凭空到手,只是现在赢的是你而已,若是输的是你,赢的是别人,不过是易事而处罢了。我不能因为你赢了,就恨你,这是不公平的,也不理智。”
“你能理解朕的苦心,那能再原谅朕一次吗,原谅朕当年的一切所做所为。”
夏镜花伸手,端起桌上的茶盅,垂睫端起茶盅浅偿一口,并没有多说什么。
“论到底,即使是如今你再嫁了朕,能再与朕这样坐下来,你还是不肯原谅朕。”
“我想,那是因为我是个普通的凡人吧,我能明白你的苦难,你的委屈,你的不得已,但到底还是不能对一切释怀不记,我与你,已非当日沧州街头的两人。你看,你现在穿着帝袍,而我也是满头明华珠翠,再看看这苑林之下的城池江山,一切的一切,都非昔日了。即是我代表南商与你和亲,那么你便是大晋的皇帝,我便是南商的公主,你与我有的只是这天下之盟,于从前种种,已经在六年前随着夏镜花一起死了,现在坐在这里的,只是南商的公主,苏北月”
四目隔桌对视,头上有落英花瓣洒落,风过之际,簌簌如雨,独孤锦衣苍白的面色在这样的落花与身后的满枝嫣白繁花映衬下,更显得有些苍白。
“咳咳……”独孤锦衣忽然咳嗽了起来,侧转过身子,抬手捂住胸口,眉头皱起。
听到独孤锦衣的咳嗽,守候在上林花苑几百米之外的太监赶紧小跑送过来,替独孤锦衣又是拍背后是赶紧把披风大氅给独孤锦衣披上。
“皇上,这儿风大,太医嘱咐过,不能到风头大的地方久待,您还是赶紧回德政殿吧。”
“那就回去吧。”独孤锦衣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袖。
“这里风大,把这个留给皇后用。”独孤锦衣指了指自己的肩头上的大氅,抬臂将大氅丢回到太监手里,然后领先随着引路太监离开。
独孤锦衣由人带着离开,看他走出一段后,由太监搀扶着继续前行,她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头。
“皇后娘娘,这看样子是要起风了,您还是把这个披上吧。”太监上前,把独孤锦衣留下的大氅小心地披到夏镜花的肩上。
“皇上是生了什么病。”夏镜花随口问重新在树下的椅上着坐下。
“据皇上自己说,是个老毛病了,当年胸口有处刀伤,后来就留了些病症下来,发作起来就疼得很。太医说,那伤是落在了心头上的,治不了。”
夏镜花听在耳中,若有所思,挥了挥手示意让那太监退下,自己木然地坐在雕花的椅上,任凭寒风平地起,在开满白梅的林间吹过,树枝轻颤,就是白色的花瓣如雨下。
那一刀扎在他胸口的伤,就是当年她宣布夏镜花死亡时留下的,斩断一切与独孤锦衣的恩义,但是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