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渊狂客与元夕有何过节么?
——有,和前世的元夕有,且不是一个轻巧的“过节”两字可以概括的,他们之间埋着数以百计的尸骨,滔天仇恨,血债须用血来还。
前世里,白渊狂客注意到“元夕”这个名字,是因为她是一个嫁给蓬莱少主三年,却对蜀山毫无助益的蜀山弟子。
但这一世,一切尚未开始。
因此面对白朔的发问,元夕无话可答。
让她说什么?我担心你哪天会率着魔兵魔将把蜀山灭了?
元夕敢说,她这个担忧绝不是杞人忧天,事实上她非常怀疑这辈子他还会这么干!
避开他的目光,她将语气扬得轻快:“你先告诉我是不是么。”
白朔面色淡淡地瞧着她,眼神思索。
元夕不用看他也猜得到,他一定在揣测她和白渊狂客之间是否有过什么过往……比如过节之类的。而她知道他绝无可能猜到真相。真相掩埋在她前世的回忆里,裹着数百升的鲜血与累累枯骨。
白朔的确一无所获,而他也想象不出对面这个不满二十的丫头,会与成名于百年前的“白渊狂客”有什么关联。
“若我是呢?”
元夕真切地听到自己的心咯噔一声,霍然抬头,而后她看清了他的表情——漫不经心的,唇角仿佛带着几分戏谑的……
元夕紧紧抿唇。
他根本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他真以为她只是在问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元夕挺直了脊梁,目光直直望进他眼底。
“那你便是我的仇人了。”她表情严肃。
白朔望着她,慢慢收起唇角那抹谑笑。
“你说的是真的?”
“我现在很认真,你只要告诉我是,或不是。”如果玩笑似的问他只会得到玩笑似的回应,那么就让他们都认真一点。
白朔缓缓坐直了身子,端坐的体态似一株挺拔的凌云松。
元夕甚少见他如此庄重的姿态,心中顿时响起滚滚闷雷,一声一声皆似不祥。
她紧了紧握伞的手,急切地等着他忽然懒懒一笑,说其实他根本不认识什么白渊狂客。
但她最终却听到那个身着蓝袍的男子淡声道——
“不错,我就是白渊狂客。”
字字清晰。
他行至她身旁,微微俯身,在她耳畔轻问:“如何,要找我报仇么?”
轻柔嗓音似一根深蓝色的尾翎,看似纤细轻软,尾端却有锐利的羽柄,无声无息扎进谁的心里。
元夕偏过头,静静地望着他。
“你说的是真的?”
“需要我拿出证明么?”他问,却仿佛并不需要她的回答,径自从随身的乾坤袋中取出一枚一寸见方的印章,将印章刻着字迹的章面整个朝上——
白渊狂客。
一点一捺,一笔一划,都与怪石图上的落款印章一般无二。
尘埃落定。
……
有那么一瞬,元夕觉得自己难过到必须立刻离开这间屋子,找个没人的地方,然后……用她能想到的最恶毒的语言将杀千刀的司命星君从头到脚骂个遍!
但她最后只是站在原地,望着白朔,眉心微蹙。
元夕知道自己为何如此镇定——因为心中早已有了预感,所以当事实终于摆在面前,反倒不觉得如何惊骇,更多的是对命运之无常颇感无奈……
果然是这样。果然他就是白渊狂客。
什么?呼天抢地?放声大哭?抱歉,那不是她会做的事。
难过,郁闷,无奈,这些都是必然的……但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她就是哭出一条河来也不能改变什么,倒不如把力气花在别处,做些对局面有利的事。
目光在那枚通体雪白的印章上转了一转,发现它的顶端大刺刺地着立一个骷髅头,她立刻寻到了灵感:“白朔,你的爱好真是数年如一日啊。”
白朔被她跳跃的思维弄得怔了一怔,难得地迟疑了下,然后顺着她的视线瞧到了那枚骷髅头……明白了。
“不打个招呼么?你们是近亲呢。”他淡淡道。
因为都是“骷髅”么?元夕被他的话逗乐了,倒不觉得如何生气。她已经看开了,反正对白朔来说,惨白惨白的骷髅正是人间至美,“骷髅”在他这里绝对是褒义词。?╯▽╰)╭
很好,就这样将话题从“白渊狂客”上移开吧,她需要一个更好的时机来处理这件事……
“说说看,我与你有何仇恨?”
很遗憾,白朔却没忘了她刚才的话。
元夕脸上微笑一滞,若无其事道:“忘了。”
白朔一言不发。
生冷的沉默,比喋喋不休更令人感到压力。
最后元夕不得不出声:“你知道,骷髅蛊……有些不同寻常的能力。”
白朔挑了挑眉。
当然,他们都知道这一点——而且白朔从未在她身上看到任何骷髅蛊该有的异能。
比起任何一具埋在地里的骷髅,元夕这只骷髅蛊仿佛仅仅多了一口气,能跑能跳能吓人而已。
所以说,以前白朔总说元夕是“残次品”,这并不全是基于一时意气的恶毒讽刺……人是有事实依据的。
而现在,为了糊弄住白朔,元夕决定撒一个和“骷髅蛊异能”有关的弥天大谎。
“我曾梦见一个人,梦里我知道他叫白渊狂客。”语速加快,“不要问我怎么知道的,我就是知道。”她面色无辜地看着他。
白朔不置可否,只是做了个“继续”的手势。
她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