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魂娃娃浮在半空,笑眯眯地看某人演戏。
这会儿它也反应过来,方才元夕为何不理它了,想必她是担心此刻正有人在暗处窥视他们,所以特地唱了一场戏给那些人看。
那边,元夕已经收好天机剑,转身跌进椅中,面带些许茫然。
呼噜声一直持续,元夕扭头,面色怔仲地望向那只打盹的虎雀。
半晌,她起身,拖着步子走到床旁,往床上重重一躺。
带着一脸哀莫大于心死的表情,她闭眼。
剑魂娃娃在空中笑得打滚,若它此刻是显出真身的状态,想必那只猫脸鸟也休想睡得安稳——娃娃的笑声实在太大了。
而四周唯一能看到剑魂身形,听到它声音的人,却正躺在床上,阖着眼,对笑声恍若不闻。
她只是缩了缩肩膀,将自己半张脸都埋在厚厚的被中。
剑魂的话,她都有听见。
原来她已睡了七天么?感觉只是眯了一个午觉而已呢……
好累,身上一点劲儿都没有,眼皮软软地搭在一起。
最近总是在演戏,演完一场又一场……今天唱的是独角,而七天前那场,则是一台三人好戏。
七天前,面对“陷入沉睡”的天机剑,想到外头窥视的阿娣,元夕用一个眨眼的时间做了一个大胆至极的决定。
她要利用阿娣。
她要将阿娣引到白朔面前,在他面前两人打作一团,而白朔必然会一如既往地维护阿娣,然后她便放弃阿娣转而攻击白朔——制定这个策略的时候元夕有些担心最后一步会无法实现,毕竟蛊是无法反抗蛊师的。
如果实在不行——那就装装样子好了,元夕这么想。
但那开始崩溃的体质竟然也有它的好处,她居然能对蛊师动手了。
于是一切都按着元夕的预想的方向进行。
元夕想起那晚白朔发现自己竟然敢对他出手时脸上的神情,心里忍不住泛出一股笑意。
她想她做得很不错,相信白朔现在已经了解到情况的严峻了。
不错,那一场疯狂的攻击,足够彰显她的危险性……不止是对新的骷髅蛊,对蛊师,她亦是危险的。
数日前澹台佾就曾说过——
“骷髅蛊这种蛊,最大的特性便是对主人绝对的忠诚,因此也要求蛊师以完全相同的感情回报它,所以,它决不允许蛊师有第二只骷髅蛊。”
“一旦骷髅蛊发觉蛊师背着它炼制了第二个只骷髅蛊,那么,第一只骷髅蛊会有两种反应。第一,杀掉第二只蛊,第二,杀……”
澹台佾没来得及说出那个“第二”究竟是什么,但元夕其实已心中有数。
还能是什么呢?若说对旧蛊而言新蛊是一个可憎的天敌,那么炼制新蛊的蛊师在旧蛊看来无疑更加不可饶恕——他是背叛者,他背叛了蛊师与骷髅蛊之间绝对忠诚的约定。
昔日挚爱,一朝成仇。
蛊师们都明白这一点,因此他们早早地做好除掉旧蛊的打算——因为它已经不再是蛊师忠诚的仆人,而是一个威胁。
谁会愿意将一包随时会爆炸的火药放在自己身旁呢?
看看那晚元夕的表现,十足的一个复仇者。无论之前她身为骷髅蛊的反应多么迟钝,放着蛊师和新蛊逍遥快活了大半月自己却兀自悄无声息……
当旧蛊低狺着冲向蛊师的那一瞬起,她的反应已昭示了他们无可挽回。
她做得太好了,真的。
元夕都忍不住想为自己优异的演出喝声彩。果然真情流露什么的,是戏角出彩的至高法门。
藏在被中的唇慢慢扬起,闭着双眼的脸上却慢慢清冷下去,于是她嘴角的那抹弧度变成了一弯凉薄荒芜的月,嘲人,也自嘲。
元夕不是某个别扭的笨蛋,她看得清自己心里想的是什么。
那天晚上,她是真的对白朔感到失望。
虽然是她自己刻意将阿娣引到他院中,虽然是她自己看准时机向阿娣劈下那一掌,虽然是她自己选择以这种方式了断他们的纠葛……
但那道风刃还是划进了她心口。
每次元夕与阿娣的争斗,最后白朔选择的,总是阿娣。
元夕知道白朔会帮阿娣,而她将借着这个机会,向白朔发动攻击。
这是她算好的计谋,但事到临头……
她还是感到心中悸痛。
那令得白朔都发怔的一眼,里面的感情有几分假几分真,连元夕自己也说不清。
无论如何……
一切即将结束了。
他们将结束。
元夕不怕白朔会直接杀掉她这个弃蛊,因为她手中还有筹码。
她等了很久,等白朔来找她。她静静地等着,无论是否将用到这个筹码,她都确信自己这次一定可以摆脱他了。
但这筹码却始终没有出手的机会————因为那个人始终未出现。
足足过去了半个月,白朔也不曾来过她的小楼。
日日相伴她的,除了天机剑,便只有那只懒得出奇的猫脸鸟。
直到庭中的迎春树已全部绽放了新芽,元夕被告知一个消息。
他们将离开这里,启程向南。
他们?谁?
蛊师,阿娣,还有你。
水光山色,长河似练。
若只有元夕自己,她是绝不会和扬帆河上这种事沾上一点边儿的,她宁可在客栈里睡上一整天。
不管是泛舟湖上还是长河扬帆,都一样会让她想起某些不愉快的事。
可惜今日的主角不是她校园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