邝胤贤派人将新制的牌匾送了来近身神医。
红漆黑字,优雅的行文,上好的乌木,大小也正合适。我看着那块木质的匾额无声的笑了。我看着苏沐院子的方向,无声地笑:“我不要你用旧的东西,也不要你用旧的男人!”
沐春园正式改名为听风筑的第二日就迎来了一个人,端王爷。
一身锦袍的主人家迈进院子时,我正坐在石桌旁低着头专心地绣着一幅青竹。当我终于绣完最后一针抬起头来时,才发现桌边多出来的一个男人,正在以一种摄人的目光审视我,而本来站在我身后的燕儿此刻正站在这男人身后。
看我抬头,燕儿忙说:“小姐,这是端王爷。”虽然邝胤贤勒令府里众人都唤我郡主,我却觉得小姐听着舒心,燕儿因是跟在我身边的,邝胤贤便睁只眼闭只眼随她去了。
听得是端王爷,我赶紧低着头站了起来福了一福,“王爷万安!”趁着起身的瞬间,我悄悄用眼角的余光打量了他一下。
端王爷看年纪刚过不惑之年,凤目狭长,目光如电,肩宽背直,搭在桌上的右手掌心布满茧子,不愧是沙场上屡立战功的大将军,光这声势便能镇住千军万马。
这个人,差点成了我的公公……也是这个人,做主将我推到了本不属于我的烟云里……而现在这个人,却成了我的“义父”……
这一看,看着看着,不觉就忘了该有的礼仪,眼睛也一眨不眨地直视着他。他也紧紧地直视我的眼睛。我被他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眼睛里也便带上了不服输和倔强。
燕儿微微咳了一声,端王爷才收回那摄人的目光,微微笑道:“好大胆的丫头!”面色却变得温和。
我犹自惊疑,却听他又温和的开了口:“苏秦,本王记得你是叫苏秦吧?在这住得习惯吗?”
我只好回答:“回端王爷话,民女正是苏秦,在这住得还习惯。府里众人对民女恭敬有加,与世子和夫人也相处甚好。”
段王爷点点头,道:“我们端王府对不住你了,累你小小年纪,便……哎,不说这些个不开心的。”顿了顿,接着说:“秦儿,若你不嫌,今后便唤本王一声义父吧!”
我低下头,顺从地低低叫了声:“义父。”
“嗯,秦儿,有什么需要的便只管开口,从今而后这就是你的家了,你爹娘那边不用担心,本王自会照看好。燕儿,好好照顾好秦郡主,若郡主出什么事,唯你是问!”
直到脚步声渐渐远去,我才抬起头来,在石凳上坐了。那句“若郡主出什么事,唯你是问”还回荡在耳边。好个端王爷,这话明着对燕儿说的,实则却是说给我听的。什么我的家,什么照顾我的爹娘,根本就是以燕儿的性命和我爹娘的性命威胁我呢!我心中苦涩难言,却又无可奈何。
的确是无可奈何啊,权势滔天压着我,而我这样弱小卑微的女子,除了顺其自然的认命,别无选择。
端王爷前脚刚走,邝胤儒便后脚跟了来。他围着我左三圈右三圈转了好几次,才深呼吸平静下来,在石凳上坐了,翘着个二郎腿一派地不正经:“老头子干嘛来了?”
自那天见我落泪之后,邝胤儒便渐渐待我和以前一样了,有事没事往这沐春园跑,给我带各种好吃好玩的。今天是西街有名气的冰糖雪花糕,明天是东街的煎虾饺,后天便是南街十里闻名的水晶豆腐丸,都是以前我喜欢的吃食。各种讨女孩子喜欢的饰品和小玩具,更是流水一样的买来。
我心里心知肚明,他是怕我郁结成疾,变着法子哄我开心。见他不再生我的气,更是十分开心。虽回不去从前无忧无虑的时光,就这样当着义兄义妹,其实也是挺好的。
只是邝胤儒这样张扬的作风,倒是在府里传得沸沸扬扬。如今是府里人人尽知,我不仅是郡主,更是儒世子最宠爱的“妹妹”,拔老虎的胡须,也要比招惹秦郡主安全得多。
我将和端王爷的对话原封不动的重复了一遍,末了少不了感叹几句:“王爷不愧是沙场上走过来的,生死边缘走了几遭,目光简直跟刀剑一样,凌厉得很!”
他听完长长出了一口气,听我说得一本正经,“噗嗤”一声笑了,笑过之后才轻轻敲了敲我的脑袋:“瞧你那点出息,怕了?”
“谁怕了!我只是说凌厉,又不是说吓人,你少看不起人了!”我嘴硬。
邝胤儒宛然一笑,很自然地伸出手在我额头上抹了一把:“真不害怕?那这满头的虚汗是怎么回事?”
“那……那哪里 是虚汗了?分明是……分明是热的,真是的,天怎么这么热!”我大窘,拍开他的手,手中拿着手巾猛扇,口里还抱怨着:“哎呀,真热,热死人了!”
邝胤儒好笑地看着我,见我左顾右盼,终究没有拆穿我,只是顺手拿过燕儿手里的扇子给我扇风,一边扇一边道:“好了,好了,我给你扇扇就不热了!”
有人给我扇风纳凉,我乐得图个清闲,伏在石桌上闭着眼睛享受,入了王府,一直浮躁的心难得奇迹般地安宁下来,人也微微犯困,眼皮越来越沉,只想着邝胤儒还在,努力打起精神撑着。
“好了,困了就歇会儿吧!”邝胤儒的声音忽地变得温柔,低低地嗓音说不出的蛊惑人,我强撑起来的眼皮蓦地又塌了下去,再也抬不起来。
一股股凉风吹着我的脸,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邝胤儒摇醒我:“秦儿,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