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爵伤得虽重,却比上官萦好得快。力深厚,身体底子又好,三天已能下床行走,再喝了几天药,很快就好了大半;反倒是上官萦,腿断了,只能成日在床上躺着,两人一应饮食起居都是胡家娘子照顾。
这日天气晴好,灿亮的阳光从屋顶的明瓦射下来,直直落在床前,照的这小小陋室也蓬荜生辉起来。上官萦无聊地望着光线里舞动的无数飞尘发呆,蓝爵掀帘子进来,手里端着一大碗鱼汤,笑说:“乡下没什么好东西,你趁热快喝,凉了就有腥味了。”
上官萦看着碗里一大一小两条鲫鱼,说:“这大冷的天,哪儿来的鱼?”
“我抓的。”
“你抓的?”上官萦笑了,“看不出来,你还会抓鱼。”
蓝爵掏出原本插进他胸口的那柄匕首晃了晃,挑眉说:“练一练就会了。”
上官萦不怎么爱吃鱼,只是日日咸菜清粥窝窝头,吃的嘴里都快淡出鸟来,好不容易见了荤,哪还会挑剔,急急喝了一口,烫得舌头都快麻了。蓝爵忙说:“别急,慢慢喝。”上官萦捂着嘴吸气,问:“你吃了吗?”
蓝爵笑了笑,不说话。
上官萦喝汤的动作顿了顿,有些难过地说:“你死里逃生,身上的伤还未痊愈,比我更需要进补。”
蓝爵笑道:“你这是做什么?我要喝鱼汤还不容易?明天再去抓就是了。”其实不然。穷乡僻壤,物产贫瘠,胡家村后面有条小溪,溪水是从旁边的山上流下来的,他沿着小溪逆流而上,钻到半山腰,费了好大力气才抓了这两条小鱼。
上官萦垂眸,忽然拿起勺子舀了一口鱼汤递到他嘴边。
蓝爵瞬间失声,脸渐渐红了。
上官萦强忍羞意,清了清嗓子看似平静地说:“再不喝,可要洒出来了。”
蓝爵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那勺鱼汤喝下去的,只觉心口咚咚乱跳,什么滋味都没尝出来。
上官萦飞快瞟了他一眼,噗哧一笑,“傻子!”低头喝起鱼汤来。
两人历经生死,感情也一日千里,变得亲密起来。
胡家娘子进来收碗筷,见两人一人坐着,一人站着,样子有些不自然,上官萦脸上还有可疑的红晕,哪还不明白,打趣道:“小娘子,你不知道你家相公对你有多好,身上还带着伤呢,一大早就出门去给你抓鱼,说要让你补补身子,真真是个会疼人的。”
上官萦低着头,小声说:“以后不许去!”
胡家娘子笑了:“小娘子也是个会疼人的。”
上官萦浑身不自在地哼道:“谁是他娘子。”
胡家娘子又说:“小娘子成亲没多久吧?瞧你们这亲热劲儿,别人看着都眼热呢。”
上官萦又羞又恼,“大娘!”
胡家娘子忙说:“好好好,不逗你们了,我这就走。”走到门口想起一事说:“蓝相公,你不是要找木匠吗?隔壁村就有一个。我家男人托人跟他说了,他说明天来。”
上官萦奇道:“你找木匠做什么?”
“我上山砍了棵树,想给你做副拐杖。砍树抓鱼我勉强能对付,只是这木匠活儿,还得专门请人来干。”
有了拐杖,以后她就不用成天拘在屋子里了,上官萦感激他比自己想的还周全,眼睛一红说:“你身子还未痊愈,为了我又是上山又是下水的,我心里真是又高兴又心疼。”
蓝爵伸手摸了摸她腿上的绷带,想触碰她搭在膝盖上的纤纤十指,终究是不敢造次,叹道:“都是我不好,让你吃了这么多的苦,受了这么大的罪。我只盼你快快好起来。”
上官萦望着他嫣然一笑,挑眉说:“怎么,我好了,你就不用再这么辛苦地照顾我了,是也不是?”
蓝爵看着她的眼睛轻声说:“就是照顾你一辈子,我也是愿意的。”他从没想到,看似柔弱矜持的上官萦能为了他不顾一切,甚至连名声、性命都不要,他蓝爵真是何德何能,又何其有幸?
上官萦第一次听到他这么直白的表露,感动的眼眶微湿,孩子气的拉着他的手打了个勾,笑嘻嘻说:“说好了,不许反悔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