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晴好,蓝爵坐在后院的凉亭里看书,那里临水,又有大树遮阴,正看得有些犯困,忽察觉背后有人,正要回头看,后背心却被一样尖锐的物事抵住了。他身体一僵,神情变得凝重,“谁?”
来人用尖细的嗓音喝道:“把东西交出来!”
他不动声色地问:“什么东西?”
“你说呢?”来人把手往前一伸。
蓝爵感觉背上一痛,眉头微皱,慢慢侧过头来,见上官萦神情冰冷地站在他面前,心里一惊,以为她又变成了蝠——
上官萦却粲然一笑,扔掉拿着的一截枯树枝,拍了拍手笑嘻嘻地问:“你在这儿做什么呢?”
蓝爵惊疑不定地看着她,一时分不清她是萦还是蝠。
“没吓着你吧?”上官萦吐了吐舌头,在他对面坐下。
蓝爵确定她不是蝠,有些哭笑不得,“萦姑娘,没想到你也这么调皮。”
上官萦得意地说:“我学汪公公,他在提督府就是这么问我的,像不像?”说着又捏起嗓子重复了一遍:“把东西交出来!”
蓝爵一脸无奈,摇头说:“你刚才真是——”真是吓着他了。
“真是什么?”
“淘气!”蓝爵没好气说。
“人家无聊得紧,跟你闹着玩的,你不会生气了吧?”上官萦像做错事的小孩子,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像是在寻求他的谅解。被她那样看着,蓝爵纵有天大的火也发不出来,忙说:“没有,没有。”
“你看什么书?”
“我也是无聊,随便拿了本书打发时间。”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说着闲话,上官萦摘了几朵花,揉出里面的花蕊,倚着栏杆喂鱼,随口问:“你来京城做什么,寻亲,访友?啊——”她像想起什么似的说:“今年正是大比之年,你该不会是来科考应试的吧?”说着掩着嘴呵呵地笑。
“萦姑娘,你又拿我寻开心了。”
“我哪敢——,我见你这么爱看书,学识定然是好的,你就去考一考试试嘛,说不定真可以考个功名呢。”
“我一介山野武夫,从小到大别说做文章了,就连诗统共也没做过几首。”蓝爵忍不住白了她一眼,觉得她跟一开始认识的越来越不一样,不但调皮,还爱开玩笑。
“你怎可如此妄自菲薄?我瞧那些金榜题名的新科进士们啊,大多是沽名钓誉之辈,学识恐怕连你都不如呢……咦?你听——”
蓝爵仔细听了一会儿,才听出风中隐隐传来时断时续的音乐声,不禁佩服她的耳力。
声音越来越近,上官萦侧耳倾听,一脸欣喜地说:“啊,是唢呐,还有锣鼓,吹得是迎亲的曲子——”她扯了扯蓝爵,拍手笑说:“这里临街近,走,咱们瞧瞧热闹去!”
两人站在后门口张望,见一队迎亲的花轿由远及近,吹吹打打走来,两列排开,逶迤而行,人数有六七十人之多,场面甚是壮观。新郎官穿着大红的喜服,胸前披着红绸带,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满头大汗却是喜气洋洋,朝两边看热闹起哄的人群拱手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