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熊殿内,众人一时间作鸟兽散,剩下妲烟一人尴尬立在当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想了想,妲烟还是最不放心秦双,决定跟过去看看。
才一迈步,就听见身后风苻道:“妲烟,你等一下!”
妲烟只得顿住脚步,转过身来:“堡主……”
风苻一瞬间仿佛苍老了数十岁,他从座椅上走下来,来到妲烟身边,深深凝望着妲烟的眉眼,手不自觉就抚上了妲烟的脸颊,轻轻摩挲。
妲烟一愣,脚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妲烟,你究竟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
妲烟猛地抬起头来,不敢置信地望着风苻:“你说什么?”
“一百年不见……妲烟,你根本与她是同一个人对不对?什么同名而已,你根本就是她对不对!”风苻一双眼睛陈黯黝黑,让人猜不透在想什么。
妲烟的瞳孔蓦然收缩,眼睛微微眯起,一时间明白过来,怒道:“你派人跟踪我?”
“不是跟踪。”风苻摇摇头:“我只是凑巧,听到了跟你们一起闯过青江别馆的几个弟子的谈话,才明白过来的。”
妲烟这才突然想起,风轻寒等人从连云舵带出来的幸存弟子确实是被风轻寒先遣回风石堡的,而那其中,的的确确是有三个陪着他们一起去过青江别馆,也活着从别馆逃回来的,听到了这些也不足为奇。
只是想不到,那三人居然在风石堡内谈论过自己,也想不到有这样不凑巧的事,堪堪给风苻听到了!
“妲烟,我只是想不到,在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你。这些年……你是不是受了很多苦?”风苻泪眼盈眶,颤巍巍伸手去拉妲烟的衣袖。
妲烟本想甩开手,但见风苻的神色,心中着实不忍。过往千年,不是没见过生老病死的轮回,心中依旧是对死亡充满了同情,妲烟只得由着风苻拽着自己的衣袖,将自己拉到了座椅上坐下。
妲烟在座椅上坐下,风苻却顺势蹲在妲烟的脚边,也不放开妲烟的衣袖,只专注凝望着妲烟,笑着道:“五十年的空守,才换得这样一次静静看你的机会。妲烟,命运没有怠薄我,因为它让我再次见到了你。”
妲烟无言以对。
命运是没有怠薄过别人,可是它一次次怠薄了自己!
在上界之时,她从有记忆起就只有巾爷爷作陪,她从不知道有父母是个神马滋味;后来连巾爷爷也不见了,她也稀里糊涂远离了故土,落下了人间界;
遇到纪非城后,她一度以为自己拥有的生活足以弥补在上界的不足,可是命运再一次无情夺走了她的希望,纪非城死了,她千年游荡遍寻归家之路无果;
寂寞千年后,她遇到了司长空,遇到了纪非城的转世风轻寒,可是命运又安排了她与九冥那位神秘人的生死游戏,让她只能远离了他们,不敢轻易尝试获取温暖……
妲烟微微动容,也许,这千回百转间,是早已注定的不可逃脱吧!而自己在这漩涡中,苦苦挣扎,也不过是命运手中最可笑的棋子的独角戏。
这一呆间,妲烟只觉得手心传来一阵温热。她的手向来很少冰凉,不可能有这样的温度也许是最近思虑过多加上疲劳过甚,妲烟半了自己的手。
风苻拉了妲烟的手,也不见妲烟挣脱,心下喜悦,欣然道:“妲烟,九月初十,碧澜亭,我等你一叙五十年离别之情!”
妲烟恍惚间抬头,只见风苻站起身来,放开她的手,大步走出去,看方向是回了自己居住的院子。
妲烟呆坐半晌,才想起自己是要去看秦双和风轻寒,免得秦双鲁莽惹出什么事来,她急忙从座椅上站起来,急匆匆向外跑去。
跨出飞熊殿,妲烟就顿住了脚步。说不清那是什么滋味,恐惧?担忧?心痛?无论是什么也不足以说明妲烟此刻的心情……
飞熊殿门外那根高高的大柱下,风轻寒一身落寞地靠在大柱上,宝剑掉落在一旁,他的两手空空垂下,头高高仰着看着天空,眼角湿润,眸子深处一览无余的惊痛。
妲烟就算最近再迷糊,也懂了——刚才飞熊殿的情形,风轻寒肯定是看了个全!
看风轻寒的神情,只怕这件事对他的打击还不小:自己的爷爷,和自己爱过的女人,居然也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只要是个男人,只怕都接受不了!
风轻寒慢慢转过头来看着妲烟冷冷一笑:“原来不止是牧放,就连我爷爷,也曾经是你心尖尖上的人。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我这个风石堡未来的准当家,反而入不了你的眼呢?”
妲烟心里难受,被风轻寒这一堵,居然再也开不了口解释。想到自己行得端坐得正,也没必要解释,心里对风轻寒和王维满那点破事又被挖出来,妲烟微微冷笑:“与你无关。”
“是,是与我无关!是我风轻寒瞎了眼,居然爱上你这样的人!”风轻寒转身,看也不看妲烟,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飞熊殿。
妲烟的目光追随着他的身影消失,心中那股钝痛蓦然变得尖锐起来,似乎有把刀在一寸寸地割裂了她的心脏。妲烟的一只手紧紧揪住了心口的衣服,脚下一个踉跄,妲烟急忙扶住大柱才勉强站稳。
这一动作,那股痛就彻底爆发了,妲烟只觉得喉咙一甜,一口血就吐了出来,喷在了大柱之上,溅起一朵血花。
这一口血吐出来,心口那阵尖锐的疼痛竟然突然消失无踪,如同来时一般迅速。妲烟只觉得莫名其妙,一思之下,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