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轻寒出了飞熊殿,将牧浩往门口的两个侍卫手中一丢,冷冷道:“带他去戒律堂,我稍后就来。”
风轻寒的喜怒无常,掌管风石堡五年,手段从来都是令风石堡上上下下折服的。牧浩落在风轻寒的手里,吓得脚一抖,差点跪在了地上,被那两个侍卫半拖半拉地带走了。
风轻寒重重哼了一声,拂袖转身前往议事厅去安排寻找牧放的工作。
他的背影消失在飞熊殿没多久,整个殿内的人也相继散去。
王维满记恨妲烟带着风轻寒出去玩了一天,再一次抢夺了风轻寒和自己增进感情的机会,临走时恨恨瞪了妲烟几大眼,只差没用眼神将妲烟千刀万剐。
风苻走时,仍然记得提醒妲烟明天晚上的约定:“别忘了,碧澜亭。”
慕容客是最后一个离开的。
跟妲烟错身而过的时候,妲烟终究没忍住,直言问道:“你是故意的吧?故意让我知道一切,因为你知道我一定会对牧放说的!”
“你说呢?”慕容客似笑非笑地看着妲烟,既没回答,也没否认。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时候到了,你就知道了。”
“你到底是谁?”妲烟一腔怒火翻腾不息,却还是苦苦压抑住了,一字一顿地问出了口,问出了这个压在自己心头的疑虑。
“我?”慕容客哈哈一笑:“一个为或者而活着的人。”绕过妲烟,笔直地走了出去。
妲烟呆若木鸡,等所有人走后,才抱着自己的脑袋猛敲:“妲烟,让你蠢!让你蠢!枉你吃了一千年的饭,居然还会着这样的道!”
直到回到风石堡,见到飞熊殿上审判一般的场景,妲烟才知道这一步棋走得多高明,才想清楚了其中的某些环节。
因为这一切,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是慕容客有意透露给妲烟听的!因为只有妲烟听到了,才会坚持告诉牧放!因为只有牧放知道了,才会有所行动!
慕容客不管来自哪里,他潜伏在风石堡这许多年,从没有暴露过半分自己的可疑之处。忽然之间露出这样大一个破绽,还顺带着捅出这样大一个秘密,这不是很可疑吗?
可是偏偏自己自愿跳进了这个圈套,帮着他一起将牧放往风尖浪口上推!更可怕的是,慕容客在风石堡的威信地位都比自己强,就算要解释,也没有人相信自己!那时候,所有人包括风轻寒,都会认为是自己怂恿了牧放前往中都,替水仪报仇的,真是百口莫辩!
慕容客的目的,不外乎是一个——将人心离散,驱逐自己离开风石堡。
本来自己也是打算离开风石堡的,但奉闲居发生的一切提醒着妲烟,如果此刻踏出风石堡,也许会死的不明不白不说,自己这身武功,若为他人所利用,对整个人间来说都是劫难。
事到如今,唯有想办法补救才是真的!
“哎呀,遭了!”妲烟猛然回过神来,大叫一声,拔脚就跑。
慕容客既然费尽心思给自己设了这样一个套,那么下一步必然是要让风轻寒知晓这件事是自己泄露出去的。如果自己不主动亲口对风轻寒解释,那么由慕容客或者旁人告诉风轻寒的,只怕又是另外一套了!
慕容客离开已经好一会儿了,这会儿过去,希望还来得及!
妲烟风一般奔回青岚院,看着黑黢黢的院落,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这么晚了,风轻寒会上哪去呢?会不会是去了慕容客那儿?
妲烟想也没想,拔脚奔往慕容客的住处。然而,也是和青岚院一般,这里没有一个人。
妲烟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再也提不起精神去找风轻寒说清楚。她不是斗不过慕容客,她斗不过的,是这不可捉摸的宿命。
也许早该悟了,从纪非城命丧杭州,死在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手里时,她就该悟了……
妲烟回了青岚院,如同等待宣判一般,等待着风轻寒的到来。
一夜荒凉,风轻寒没有回来。枯坐一夜,妲烟的心已然在天堂和地狱之间辗转成灰。
千年前天外天,她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他笑得倾国倾城,却带着邪恶和危险;
近十年的相伴,那些隐居在桃源之外的幸福时光,和日日朝夕相对的相处;
杭州城内那一个绝望的夜晚,他在自己的怀里死去,依然把最好的笑容留给自己。
千年之后,风石堡飞熊殿上,他亦一笑,撼动了她早已成灰的心,再一次将她点燃……
又等了许久许久,风轻寒熟悉的脚步声终于在青岚院外响起。妲烟一跃而起,刷地打开了房门。
风轻寒没想到妲烟这般迅速,见妲烟一脸倦容,显然是一夜未睡,反而是先呆了一呆,随即变作木然,转身就走。
“轻寒……”妲烟连忙叫住他:“你听我解释……”
风轻寒转过身来,嘴角挂着嘲讽的似笑非笑:“你还要解释什么?你是不是想说,你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还是想说,这些都是慕容诬陷你的?”
那丝笑容看起来凄绝得很,狠狠刮了妲烟的心。妲烟无力地退后几步,蓦然低笑出了声:“呵呵……也是,我说什么,你会信吗?而且,这件事本来也是我的错。”
“这么说,你是承认了?你昨天突然表现异常,假意……假意和我万分亲近,就是为了帮牧放打掩护,好让他从风石堡脱身?昨天的一切,都是你在演戏?”风轻寒神色更冷,口里吐出的话咄咄逼人。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