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冬竹低头不语,不时以余光偷偷看他,见他脸色似乎还算正常,于是小声道:“若我说我不希望百里冰嫁给四皇子,那么少主会不会以为我是对四皇子不能忘情,所以嫉妒了百里冰?”
闻人澈闻言非但未恼,唇边反而浮出一抹笑容,她能这般说,不正说明她开始在意他的想法,顾及他的心情了么?她这么说便已经说明她放下了龙皓玉,只当他是仇人了。这样的姜冬竹,不正是他所向往的么?
当即摇头:“你能这样说,我就知你心里早已没有了四皇子,那么……你真的希望百里冰嫁给四皇子么?”
姜冬竹松了一口气,道:“凡是四皇子想得到的,我都想破坏了,他为了得到百里家的支持杀了我,那么我希望他永远得不到百里家的支持,我更希望他永远当不上皇帝,当他的子民,我不甘心,更重要的是,我很难报仇。”
“好,一切会如你所愿。”闻人澈淡淡地道,就像在说一会要吃饭一样平淡无波。
姜冬竹吃惊不小,看了他两眼,忍不住问道:“少主是不是真打算插手皇储之争?”
闻人澈垂下眼皮,淡声道:“冬竹,我早已插手了皇储之争。”
姜冬竹有些茫然:“义父和少主不是都坚决不肯插手朝政,更不插手皇储之争么?少主竟然早就插手了?”
那她死得岂不是有点冤枉?若是她早知少主已经插手皇储之争,那么,便为四皇子引荐一下,是不是他就不会杀她了?转念一想,那时三皇子已经搭上了少主,四皇子应是自知再无望得到少主的支持,才毅然决然的转向百里家吧?难道她死的其实是……天时地利人和,大势所趋?
她暗暗抹着汗,她希望下一次四皇子也会死得天时地利人和并且大势所趋,否则她会心里不平衡的。
闻人澈抬起眼皮,直直盯着她,毫不讳言:“我正式接任了剑宗宗主后,原本是极为欢喜地返回来,却在半道上得到消息,你竟然被龙皓玉给勾引了……冬竹,你知道我当时有多气吗?”
姜冬竹心下骇然,却什么不都不敢说,小心翼翼地摇头,道:“……不不不知道。”
“我本来是打算回来好好跟你把话说清楚,然后和父亲去向姜伯提亲,哪知竟在半路得到那样的晴天霹雳,你让我情何以堪!”闻人澈淡淡且平静地说着,仿佛在说一件与他无关的事,而非在说他当时的痛苦。“从我知道你跟四皇子相好以后,我便开始插手皇储之争了。”
姜冬竹突然醒悟过来,瞪大了秀眸:“少主,你的意思……三皇子搭上你并非偶然,而是少主有意为之?你是为了毁掉四皇子的一切才故意那么做的?”
闻人澈冷哼一声:“不错,既然闻人山庄一心维护的铁盟皇室是如此不堪,我为何不能让这个伤我心的皇室陪我一起伤心,没理由我这守护人在此默默伤心煎熬,他们就可以安心享受这成果?我偏不答应。”
想起当时的痛楚,心依旧有几分痛楚,近三年的感情突然付之东流,那份懊悔,那份心痛,这世上没人能体会到!
半年的分别,并没有让他对她的感情变淡,反而变成了刻骨铭心的相思和彻夜难眠的思念。原本接任宗主后还需要五六个月的时间熟悉剑宗内一切情况和帐务,但他在想思难眠的夜里,便出床翻帐本和翻查剑宗的一切,竟硬生生地在半年时间内完成了与师父的交接,理顺了剑宗的情况和帐务。然后马不停蹄地往回赶,岂知半路上竟得到那种噩耗!
当时他便发狂了,一掌活活劈死了自己的坐骑,再一掌劈死了无尘的马匹,甚至无尘都被发狂的他一掌打成重伤!可是心中郁积的痛感仍然难以宣泄出去,无处发泄的他,将目光转向了附近的山贼土匪,只身一人杀进附近山头的土匪寨子,肉掌翻滚,剑气如波涛汹浪,直杀得那座寨子血流成河,横尸遍野!
杀到最后他完全麻木了,听不到那帮土匪惨叫的声音,看不到那滚落四处的头颅和尸体,也看不到洒满山头的深红鲜血,只知道杀杀杀!他要宣泄掉心中所有的烦痛!仿佛他不是在杀人,而只是在切着一个一个的西瓜……直到两名四五岁的孩童站在一片尸体里大哭不停,才唤醒了他心底的最后一丝人性。
在那两个孩童的哭声中,土匪头子领着剩下的土匪们尽数跪在他脚下求饶,愿听凭他吩咐。他才惊觉土匪们该死没错,但是他们不该是他宣泄烦痛的对象,痛苦有什么用,想法将冬竹夺回才是王道。
所以他一言不发地转身飞纵出土匪的寨子,改道去了京城,稍施手段,三皇子便迫不及待地投进罗网,成了他用来对会四皇子的一颗棋子。那时的他根本未考虑三皇子是否适合当皇帝,只想借他的人除掉四皇子,四皇子若是死了,冬竹便可能安心回到他身边了吧?
他布局将四皇子困在京城两个月,趁机剪除了支持他的太师一党,也令他两个月无暇再去勾引冬竹。他原本是打算慢慢玩死四皇子,以宣泄心中极度的不痛快……却未想到,四皇子会通过乔宰相之子联络上百里冰。本来他正玩到兴致,眼见四皇子去勾搭百里家的人,兴致更浓,一心想瞧瞧有了百里家支持的四皇子是否能更好玩一些。
在得知四皇子去见冬竹时,他再一次难以控制的心痛起来,自己跟自己不痛快起来。令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是,当他在京城的大将军府发怒时,四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