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匡胤一袭滚金色淡漠到令人心寒,好像死的人不是他的孙子,而只是一个素未平生的路人。
这已经不能算是冷酷了,称之为无情才是真的。
见没有再战一场的趋势,陈少白摇了摇头,对他一抱拳:“木樨论剑的机会是你给我的,改日自当十倍偿还。至于陈冲……”
话刚说了一半,就被陈匡胤冷声打断:“十四学艺不精,气运不足,死也就死了。若你有心,等发迹以后,助我突破剑道桎梏,咱们就算两清了。”
后面一句话,他似乎与许多人说过,显得熟稔至极,说完后,他扭头便走。
短短三息,两人借助宝剑激发出的罡风相互碰撞湮灭,剑身激撞之下,铁腥和焦糊的味道几乎弥漫全场。
对于场中其余人的议论,陈少白丝毫不放在心上,他缓缓踱步上前,将陈冲身上的钱袋搜刮出来,并未细看,而是认真端详起了那柄被自己弹飞的青色长剑。
这柄剑的剑萼呈椭圆形,剑身剑柄浑然一体,全长约三尺半,通体深青,材质非金非玉,有些趋近于木质,上面布满了不知天然还是人工的细密螺纹,它的剑刃并不锋锐,剑尖钝圆,看似没有半点杀伤力,剑体底部用商文铭刻着两个娟秀的小字“万载”。
如果不是上面正散发着的淡淡焦糊味道,提醒着它刚刚亲身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拼斗,恐怕任何人第一眼看清它,都会以为它是柄装饰用剑了。
剑鞘乏善可陈,上面镶满了珠宝金饰,极尽奢豪之能事,想来是陈冲后来专门配上的。
“原来是有名有姓的宝剑,难怪可以和‘太忠’对拼而不毁了。”
陈少白之前与陈冲一番对决,两人手中佩剑上的罡风都已相互湮灭,每一次碰撞,都是在拼宝剑的质量,那个时候,谁手中的长剑质量要是弱了一筹,剑刃一折,就会立即落得个战败身死的凄惨下场。
“如此坚韧,这‘万载’应该是三千精工之一了,但不知道它的来历和出处,有些遗憾。”
商国三千精工长剑,又称斩风快剑,寻常的精炼长剑对上它们,只消一次剧烈碰撞就会产生损耗,不可同日而语。每一并斩风快剑,都拥有着它们各自独特的来历、故事和特性。
“梦得、太忠、万载,陆续流入我手里的三千精工也有不少了。这次木犀论剑结束后,就去书局买本《名剑录》,不然这些宝剑在我手里,都会哭泣呢……”
在之前长达一个月的剑术比斗之中,有半数以上的剑客都是因为佩剑被梦得削断而饮恨于陈少白剑下的,所以,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一把好剑的作用。
万载入手,杀人之后略有些异样的心情也渐渐为之舒畅起来。
清风拂过,将焦糊和血腥气息带走,只留下一阵属于木犀树的独特肉香。
翠绿如碧玉般的木犀树枝条垂入北苑,三颗半银半黄的木犀果高悬其上,看着它们,陈少白嘴角勾勒出一丝胸有成竹的弧度。
“二十日后,这三颗木犀果也都要成熟,转变为银龙眼了。灵木精华啊……只要服下一颗,躯体素质就会得到大幅提,甚至可以洗髓换血,将罡风贯通剑脊,成就剑士了。”
见典吉正闭目养气,他也不去打扰,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满脸淫光的赵宗仁,便转身走出院落。…。
每轮比赛之后都会有三天时间的缓和期,所以整个木樨论剑将长达近二十天。见太阳已然西落,且知道自己已成功晋级第二轮,陈少白并不多做停留,而是径直回到了东城区四合院之中。
推开大门,入目便是一片淡雅的紫色小花,属于三叶菱花的馨香铺面而来,让他的心情彻底阳光了起来。
击败陈冲,陈少白斩获了不少东西,虽然没有剑术秘笈,但八张淡紫色的百两银票就胜过一切神功秘典了。
穷文富武,如果没有价格昂贵的木犀果支撑,他剑术的进展绝对不可能像现在这么快。
“小苗,我回来了。”
听到陈少白的呼喊,苗语琴似小鸟般雀跃地从厨房里奔出,胸口系着围腰,手里还拿着锅铲:“唔?赢了么?”
看到未婚夫满脸的灿烂,她心里已然有了结果,却仍是想听对方亲口说出来。
“虽遇强敌,却也将其斩落马下,能一路所向披靡,还多亏了老婆大人的神光庇佑。”虽然陈少白对陌生人的时候就像个闷葫芦,但对于青梅竹马的未婚妻却常卖萌讨喜,好似他的心理年龄也是普通青少年一样。
“就算你这样说,我也不会开心的……”苗语琴皱了皱精致的琼鼻,虽然刻意木着小脸,但眉心一点殷红却越发妖艳夺目起来。
陈少白知道,这是未婚妻情绪波动强烈时候才会有的表现。
“嗯?怎么有股糊味?”苗语琴像只小狗一样在陈少白身上嗅来嗅去,试图寻找那股怪异味道的根源。
见状,陈少白有些好笑地从背后取下青剑万载,道:“不用找了,就是它。”
从卖相上看,这万载倒真有些像烧火棍。
“没有开锋,不像武剑;没有剑袍,也不像文剑。”苗语琴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似乎揣摩出了这把剑的用途,“这是镇宅驱邪的法器?当初在秋幻泉的时候,就看过类似的东西呢!”
未婚妻丰富的想象力让陈少白嘴角抽搐了一下,耐心地解释道:“这把剑叫作‘万载’,虽然它卖相不佳,但只要被剑客拿在手里,就会成为一柄杀伐利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