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战了半天,新郎官终于勉强拉开了弓。林夕听到箭矢软软地打在轿帘子上,紧接着一条红绸子递到了她的手中,她才终于得以下轿。
因为被气着了,接下来的跨盆拜堂林夕都不怎么用心,机械地随着喜娘摆布,稀里糊涂地就被扶进了洞房在喜床上坐好。也不知道庄明博那个窝囊废是坐在轮椅上还是让人扶着拜的堂。
刚一坐下,头上身周就不断有红枣花生之类的物事落了下来,再过片刻,一条金镶玉缠着红绸的的秤杆伸过来挑开了头上鸳鸯戏水的红盖头,林夕刚一抬头,正对上新郎官浑无神采的眼眸。
因为对庄明博原先的窝囊很是不喜,再看到他那苍白的脸乌青的眼睑,内心更是失望,林夕自动忽略了对方标致的五官,胡乱瞟了对方一眼就低下了头。四周围观的妇人不少,林夕做出这番模样,围观众人只当她害羞胆怯。
虽只是惊鸿一瞥,四周却响起了抽气声,有人干脆忍不住惊叹出声:“好看!”“新娘子太美了!”“真美,这模样长得!”然后就有人打趣起来:“大郎有福了。”“是啊,博弟艳福不浅啊。”
有丫环端着托盘进来了,托盘里放着两只兰花蝴蝶的粉彩杯子。王婆子接过托盘,先举到庄明博面前,庄明博拿了一个杯子。王婆子再将托盘递到林夕面前提醒道:“新人该喝合卺酒了。”林夕将剩下那个杯子拿在手中。
见新郎新娘端着杯子,木木地没有反应,王婆子只好亲自示范。因为新郎官坐在轮椅上,林夕个子较高,只好矮下身子,两人僵直着手臂,别扭地勾连着喝下了杯中之酒。
王婆子接过酒杯,嘴上说着“举案齐眉,多子多福”,将杯子往床下一扔,众人齐声道:“一仰一合,大吉大利。”那酒虽然有点辣喉,林夕倒也受得住。没想到庄明博却震天价地咳了起来,只咳得整个身子蜷成一团,仿佛一只巨大的虾子缩在轮椅中。
这刺耳的咳嗽将新房的喜庆热闹气氛冲了个干干净净,众人尽皆失色不语。林夕内心一片冰凉,合着这姓庄的残废不光是瘫了,身子骨还很不好,这往后的日子自己可有得受了。
稍后有婆子威严地说道:“前头开席了,各位主子也该吃席去了,就别杵在这里打扰新人了。新房诸事顺当,老奴也该回去禀告老太君了。”
马上有妇人笑着附和道:“汤妈妈说得有理,新娘子坐了六七天的船,又折腾了那么一通,是该清静清静了,咱们还是散了吧。”转瞬间房中人群散去,只留下一个身量苗条的美貌少妇以及一个穿着浅红色衣衫的黑脸丫环并一个身量适中满脸笑容的中年妇人。
那少妇对中年妇人道:“妈妈还是让人打水来伺候新人先净面吧,糊着那么厚厚的一层怪不舒服的。”那中年妇人点头道:“奴才正要安排。大姑奶奶还是先去前头吃席,新房有奴才们呢,你就放心吧。那边老太君还等着姑奶奶呢,再说清哥儿还小,离开娘亲太久也不好。”
大姑奶奶,那就是庄明博一母同胞嫡亲的姐姐庄明慧了,也不知道她嫁到了哪里。在这个世界上,这一位应该是和庄明博最贴心的人了。果然那中年妇人对林夕笑道:“方才人多,奴才就不一一介绍了。独独这一位不同,这是我们大姑奶奶,大爷一母同胞嫡亲的姐姐。”
林夕赶紧抬头冲庄明慧微微一笑,起身行礼:“原来是大姐,若兰见过大姐。”庄明慧一把扶住她,笑道:“咱们至亲骨肉不必如此。我家那两个猴儿直嚷嚷着要见舅母,我怕人多冲撞了其他贵客就将他们留在老太君那儿,明日让他们来给弟妹磕头。这位田妈妈最是稳重可靠,弟妹有什么需要只管跟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