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潘季驯正在考虑着心中的事情,那根本就可以说是早已定下來的,以及他自己实际上也早就已经认同了的事情,只不过,他还需要自欺欺人一下,好给自己一个能够说服自己的理由,來认同自己早就已经是认同了的张居正。
这说起來,实在是有些让人觉得可笑,然而,人心有的时候就是如此,不论摆在眼前的事实究竟有多么的明显和确凿,但是心中不认同就是不行。
就如同潘季驯这样,实际上他自己也明白,自己对于张居正的感激之情是很高的,高到已经让这种原先不过是代替天下百姓,或者说是感激张居正能够让他继续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的普通情感,渐渐地转变成了潘季驯对于张居正私人上感激的情感。
朝廷当中的事情,一旦牵扯到死心,那就会相当严重了,不论是那一种类型,是以前就有的,还是之后才产生的,总之,一旦是有了这种建立在私人之上的感情,那就绝对算不得好事了,毕竟,谁知道将來会发生什么事情,对方又会牵扯到什么情况当中去,到那个时候,这份私心会让你无法置之不问,而最终,这份私心会将本來并沒有什么关联的你给拉下水。
就如同朝中那些几经风雨的“老人”一般,他们每一个人心中都是有着这种想法,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所以官位做到他们这个地步,实际上全都是在极力地想要避免这种事情的发生,但是即便是他们这些“久经考验”的人,却也不是能够完全避免的,一旦与什么人私交过甚,私人的情感也就会自然而然地牵扯到其中,将來,一方出了什么事情的话,这边就很难不被牵扯进去了。
当然,这种情况也是局限于将來,有一方会出什么事情,听起來似乎有些靠不住,然而实际上,即便是去问才进入仕途只不过五年不到的张凡都知道,这种事情是绝对沒有什么侥幸的,哪怕是你一辈子为人做官都是缩手缩脚的,每天都是谨小慎微,极力地想要原理麻烦,但是当时辰到了,你不去找麻烦,麻烦会自然而然地來找你的。
这点就连张凡自己也是有所明白的,他自己就曾经碰到过不止一次的这种情况。
所以说,这是一件看似偶然,实则必然的事情。
就连潘季驯自己也未必不知道,他如今总理河道,也确实是因为他在这方面的才能出众,而且,这并非他一家之言,也不仅仅是朝廷里面有人看得上眼,实际上全朝廷,乃至皇帝太后也全都明白这一点,潘季驯是如今治水的第一人,可是即便如此,那些才能不及他的人,却是依然会对他嫉妒。
这听起來有些让人不可思议,既然才能不急,甚至有的人连为官的品格也未必赶得上潘季驯,为何还要嫉妒呢,道理简单的很,那就是人心难测了,更何况,官场上的事情,只要你能登上高位,到底能不能出色地完成你的本职工作只是其一,最重要的还是要看你究竟会不会与人相处。
别看治水之事关系重大,朝中也是无人敢轻待,但是这也并不意味着就沒有人当真不那么想。
总之一点,潘季驯实在是有些太过想当然了。
不过话至此暂且不提,心中打定了主意的潘季驯,对着张居正说了几个人的名字,让他自行选择,之后他也是丝毫沒有耽误,当场就在内阁当中拿了令书,并且立刻就回家收拾东西,准备即可赶往河南了。
对于潘季驯的这份用心,不论是张居正还是张凡都是相当地赞同的,朝中能有如此勤奋之人,自然是好事。
特别是张凡,想到这里,又是想到将來张居正可能会有的下场,以及他和潘季驯如今的关系,张凡暗暗打算,将來要是力所能及的话,他会对潘季驯伸出援手,帮他一把的。
潘季驯离开了,其他人也走了,平日里繁忙的内阁当中,如今倒是一片清闲,只剩下了张凡和张居正两人,只不过,两人当中不论是谁,也都不觉得此刻是应该清闲的时候。
特别是张居正,心中正是有着别的想法,而张凡也不知道为何,心里对此也是有所察觉,特别是此刻,两人独处之下,看到张居正面上的那副沉思的模样,也是明白过來,自己的感觉并沒有什么错误,张居正确实是在想着什么事情。
对于张居正,张凡沒有什么好做作的,既然看他有什么心事,张凡也不打算猜测什么,直接就开口问道:“老师,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哦,”被张凡的话这么一说,张居正也是回过了神來,看着张凡问道,“远德,可是有什么问題,”
“倒是沒什么疑问,”张凡也是看着张居正说道,“只不过……学生看到老师一脸沉思,不知老师心中是作何打算,”
“哦,这件事情啊,”张居正听张凡这么一说,倒也是丝毫沒有掩饰的打算,说道,“我先不说,看看远德你可能猜出來什么,”
听张居正这么一说,张凡也是接下來了,实际上,张居正倒也是沒有什么非要考验张凡的意思,只不过这样说是因为,他心中还有些沒有想明白的事情,所以才这样一说。
而张凡倒也不在意,仔细考虑了起來。
今天的事情,乍一看起來,根本就沒有问題,一切全都是正常的很,甚至在他看到张居正深思之前,也是完全沒有想到里面有什么问題。
而现在,经过张居正这么一说,张凡也是不得不思索起來,毕竟张居正可不是个会无的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