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钱的声音清亮,又故意用了大了声音说话,那句“祝父皇仙福永享寿与天齐”带着回音般地在大殿里回响着,在这空旷的气氛里更显突兀,
“与天地兮比寿,与日月兮同光,仙福永享寿与天齐,”直到过了半晌,惠帝那虚无缥缈的声音才传了下来:“藏真,这是你想出来的?”
“是啊,父皇是不是也觉得不错?”郑钱依旧一脸狗腿的表情,心下却是惴惴:那个什么岛主啊,您老人家可千万别发脾气撒,俺这是被逼的!好在俺聪明啊,一下子想到了这句,要不可是要捅娄子了……
“呵,与天地兮比寿,与日月兮同光,你们倒是说说,这世上有这样的人么?”惠帝问道。
这个问题还真没法回答,大殿上一片死寂。
“自然没有的。”自己刨的坑还是自己填吧,郑钱知道谁也靠不住,索性实话实说了。
“既然没有,藏真这话岂不是空话了么?”
你爷爷的!你家老二说“万寿无疆”难道就不是空话了么?那些大臣每天上朝都要喊你“万岁”难道就不是空话了么?这会子到来拿老娘开刀了!也不知道你这话是说给谁听呢……得,算俺自己撞枪口上了,继续填坑吧。
“空既不空,这很难一言概之的。”郑钱缓缓向前走了两步,迅速地整理了一下思维,不紧不慢地说道:“《心经》云:色不异空,空不异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可见这空便是蕴含了无上甚深微妙之意的。”抬头看了一下坐在高高龙椅上的惠帝,她继续说道:“今儿早晨,为给父皇拜寿,藏真和王爷很早就出了王府。看见路边那做膳食生意的妇人忙的开心,那些食客吃的踏实,藏真就忽然的觉得这就是百姓要的日子,这就是国泰民安。诚然,这世上没有凡人能与天地比寿,可父皇,您贵为天子,非凡人。这句贺词就不是空话了。您施仁政,护佑大央百姓,泽被苍生,这份功德自然可以功在千秋,与日月同辉的。”
“切~看见个卖馄饨的摊子,这点小事就能看出国泰民安了?”和敬公主那不屑的声音自后面传了过来。
郑钱没有回头,依旧不紧不慢地说道:“百姓之事,无小事。”
“父皇,承欢听说几个哥哥都来给您拜寿了就来凑热闹,门口的常禧公公说您说的,不用通禀的…。”
“百姓之事无小事…。”惠帝挥了挥衣袖,止了和敬公主的话,“藏真是长大了,今年,该有十八了吧?有长进!”
“谢父皇夸奖!藏真惭愧。”郑钱偷偷的呼出一口长气,正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看来,这一劫,自己是度过去了。
“老二,他们的寿礼朕都看见了,你们的呢?拿上来给朕瞅瞅。”语气中竟带了一丝期待。
“是。”祁承祥也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从进这大殿开始,他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唯恐自己这个忽然有了变化的王妃再生出什么事端来。父皇的脾气很难揣度,难有喜怒。真怕她一个不慎惹出事来不好收拾。现在看来,他的这个王妃还真是有了长进了,说出的话,让他也刮目相看呢。
看了一眼站在自己前面的那个纤瘦挺直的背影,祁承祥心里一黯:这是与本王划清界限么?这个女人,真是倔的可以…。
“常禄。”祁承祥对着殿外唤了一声。
“奴才在。”禄公公抱着礼盒,低着头迅速的走进了大殿,一过屏风,就俯身跪了下去,不在前行,将那礼盒高高的举过了头顶。
站在门口的太监走过去接了禄公公手里的礼盒,碎步走到御座下将那礼盒呈上。
“打开吧。”
“是。”那太监应了,将手中锦盒的盖子打开,又举过了头顶。
“这是?”龙椅上的惠帝向前倾了身子,头上的冕旒跟着晃动起来,互相撞击着轻响着。
盒子里面的蝶衣纱如雾一般的被整齐的叠起,上面翻着点点金光。
“过来几位公公,给展开。”看着自己费了不少心血的礼物被展现在众人面前,郑钱的语气也不禁兴奋起来。
又过来几个太监,在郑钱的指挥下,将那礼物轻轻的展开,举高……
如雾般轻盈的蝶衣纱被做成了帷帐,四角轻舞,如蝴蝶落在花瓣上般的轻舒翅膀,上面反射着点点金光,让这本不多见的织物变成了宝物一般。
惠帝倾身看了一阵,起身离了龙椅,一步一步走下了九层金漆台。
“还以为是什么呢,在府里搞得那么神秘。原来就是一顶帷帐。”和敬公主的话里满是奚落。
“承欢!”祁承祥眉头紧锁的低喝了一声。
走到帷帐前,惠帝围着四周看了看,指着那上面淡淡的金字问道:“这都是你做的?”
郑钱亦走到帷帐面前,说道:“这法子是藏真想起的,但不都是藏真做的。”说罢,走到帷帐的后面,将那面蝶衣纱牵起,“这上面的《大央河山图》是求了帝师大儒兰先生画的。”又指着帷帐顶上的金字说道:“这《心经》是求了渡苦大师手书的,”轻轻地放下手中的蝶衣纱,郑钱又走到了前面,指着那分开的两面说道:“这一万个寿字,是藏真写的。”回头看了一眼站在身侧负手而立的惠帝,郑钱才发现那遮在冕冠下面的面容竟与祁承祥如此的相像!不怒自威,仪态天成。难怪是父子了,连那一副棺材板的表情都是同出一辙!
不过,这惠帝也真是老帅哥一枚呢!郑钱在心里赞叹道。绝对可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