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梁东果然是作秀的一把好手,在大雪停下的当天,就立刻整装出发赶赴灾区慰问。他去的是一个叫江阴县的山区,那里受灾面积颇大,声势闹得最响,曝光率最高,却不见得是受灾最严重的地方。
不过,这对于搭台唱戏的上层领导而言显然十分合适,彰显自身的忧民情怀早已绰绰有余。
省长的小公子方俊函却是个实干主义者,仗着年轻气盛,本着一腔热血一股脑儿直奔重灾区,底下的人拗不过,只能陪着小领导前来救灾,心里有苦说不出,只希望天气能稍稍好转,可别出了什么意外。
在苏瑾年的印象里,对这些个红三代官二代之流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好感,觉得他们跟圈子里的那些纨绔子弟没有什么两样。
倒不是轻视他们没有能力,受过精英培育的官家孩子,一般不会差到哪儿去,唯一叫人觉得不爽的是,这些家伙总是仗着自己优越的出身,觉得高人一等,摆架子耍花腔,走到哪儿都翘着鼻孔上天,颐指气使,烦不胜烦。
那个啥,省委书记的千金楚瑜小姐,就是很典型的例子。
而且她还是属于那种装腔作势,故作亲民的女人,倘若掀开了伪装,她的眼里恐怕装不了几个人。
果然,那个方俊函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小祖宗。
苏瑾年和陆宗睿比约定的时间早了十分钟抵到集合地点,方俊函却已经等在了那里,身边围着七八个红十字会的干事,清一色全是男人。
大抵是省长同志不放心儿子的安危,在中央军委下达救灾命令之后,当即就调遣了一支解放军分队前来伴驾随行,浩浩荡荡开了三辆军车,看起来好不威武雄壮。
看到苏瑾年几人走来,方俊函先是拿不屑的眼光上上下下把他们打量了一遍,尔后才不无傲慢地开了金口。
“你们就是那两个主动要求参加救灾的企业家?”
“不错。”陆宗睿上前一步,朝他伸出手,“我叫陆宗睿,想必你就是方俊函先生?”
“呵呵,”方俊函笑了两声,点点头,倒是没什么架子,抬手跟陆宗睿握了握,转而看向他身边的女人,“这个女人不会是你的老婆吧?”
口吻里夹杂着几分对女人的轻视,显得不怎么尊重,一看就是个大男子主义。
苏瑾年微垂眼眸,勾了勾嘴角听若罔闻,并不跟他计较。
陆宗睿却不免沉下了口吻,郑重地介绍:“她是我的未婚妻,同时也是a集团的现任董事长,苏瑾年。”
“哈,你别用董事长这样的头衔来压我,我可不吃这一套。a集团的事情我多少也耳闻了一些,这种世袭来的身份地位没什么可以炫耀的,而且我还听说,苏小姐的能力似乎并不足以服众……”
说着,方俊函更加不屑地瞥了眼苏瑾年,却蓦地发现对方不怒反笑,云淡风轻的面容上,一双眼睛微微上挑,像是在看小孩子嬉闹。
她一个字都没有说,却浑身散发出一股不跟你一般见识的气息,顿时让方俊函觉得浑身不爽。
“你在笑什么?”
“我没有笑啊!”苏瑾年矢口否认,嘴角的笑意却更加浓了,“我只是觉得方先生很可爱,为了折损别人,不惜把自己也骂进去。”
方俊函的思维很活络,一下子就听出了苏瑾年的言外之意。
她这是在嘲笑他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顶着省长公子的名头作威作福,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男人脸上表情一暗,似乎有些恼火。
其实这是很常见的,这些含着金钥匙出身的贵公子们,不管走到哪里,人们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的家世,他的父亲,乃至他那些位高权重的长辈们,而会毫无留情地忽略掉他们本人的才华与能力。
所以,那种想要证明自己不是靠着家世才有如此成就的心理就会愈发的强烈。
与此相反,一旦被人误会自己所有的成就都是借着长辈的关系取得的,他们的抵触心理也会急剧膨胀。
而苏瑾年的那句话,恰恰触到了方俊函最不能容忍的逆鳞。
“看在苏小姐有心救灾的份上,我奉劝你一句,如果不了解实际的情况,最好不要胡乱猜测,恶意的揣度别人。”
苏瑾年微微一笑:“这句话,也正是我要送给方先生的。”
“你……”方俊函脸色一红,被苏瑾年噎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来冷哼了一句,“像你们这种养尊处优的大小姐,还是乖乖呆在家里好,那么危险的地方,不是女人该去的。”
呵,敢情这家伙跟她殊途同归,一样是把她当成了那些弱不禁风的富二代。
“谢谢方先生关心,不过方先生能去的地方,我一样可以去。”
苏瑾年面带微笑,说话得体,却是毫不示弱。
两人说话的声音并不大,看不出是在斗嘴吵架,然而那股不相容的气息隔着几米也能感受到,不少人频频投来探看的目光。
大概方俊函也意识到跟一个女人拌嘴很幼稚,即便耸了耸肩膀,冷笑一声甩手招呼别人去了。
“那你好自为之吧,到时候别叫叫嚷嚷哭花了脸才好。”
其实他不是那种容易跟人抬杠的个性,很多时候也都是一笑了之,但这还是头一次被一个看起来虚有其表的女人瞧不起,才会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看到方俊函走开,陆宗睿拥着苏瑾年上了车厢,对她刚才和省长公子争锋相对的态度有些不解。
“你不是说要拉拢他吗,怎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