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炎桀大笑,发觉她的小动作,一手握着缰绳,伸手将她的脑袋一按,紧紧贴在他胸膛上,手臂挡在她的脸上将风全部隔住,大掌紧紧地握着她的肩膀,将她牢牢地固定在自己怀里。
宛佳浑身一僵,却有心头一暖,其实他很细心。
两人一直奔至丽湖汉白玉长桥而去,直到桥中,龙炎桀一勒缰绳,黑色高头大马骤然停住,双臂牵着缰绳将宛佳娇小的身子紧裹在怀里,远处太阳刚好挂在半空,早晨的丽湖上冉冉有一层淡淡的雾气,盖着翠叶粉荷,阳光映在湖面上,反射着碧波粼粼,宛如一幅泼墨浓彩画卷。
宛佳皱了皱眉,身后的人似乎没有下马的意思,她揣摩着龙炎桀究竟想干什么?试探?用这种压迫手段逼着自己露怯?
好半响,头顶传来他一声低低的叹息,“江南好,何处异京华。香散翠帘多在水,绿残红叶胜于花。无事避风沙。”
宛佳一愣,他这样霸气军人居然会有这样的风雅,吟诗感叹?
她刚想说话,便听见他略带嘶哑低低的声音,“我总算懂得纳兰为何如此迷恋江南,乾隆、苏轼也为此美景忘了归家路,留下多少fēng_liú韵事,现在我懂了,生活其实还有另一种选择,可以不需要很多,两间房,一片月,半壶酒,书满床,一生一代一双人,舍此而外,夫复何求。”
宛佳一愣,他这是怎么了发出如此书生气的感叹?
她带着讽刺的一笑,“可惜,龙大少注定戎马一生,这份福气是享不了的。”
“是,不过,也不是不可能,等我一统天下,自然可以卸甲归田,拥着江南美人,品一壶江南春茶,一观江南美景。”说完,他低低一笑,透着暖意吹在宛佳的耳边,拂起落在面额的发丝,他低头正着她,她也正好抬头,四目相对,一个莫名其妙,一个深情意切。
宛佳虽然被他的话有所感染,可还是无法理解这种话居然出自他的嘴里。
她笑着讽刺说,“你们隶军拿着枪杆子到处争霸地盘,今天将宁军陈启航赶出江南,明天他陈启航再提着枪杆子杀回来,我看,你们各路军阀一生都不会清闲,至死方休,是不会有这种闲情雅致的。”
龙炎桀剑眉一扬,朗声道,“我和他们不同,在北方,我隶军首先对日交战,誓死保护北方一片净土,所以,日本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想加害与我和父亲、暗杀、炸弹。哈哈,死,不可怕,可怕的是死得不值!而,政府各种势力内讧,各自不服,期间美、英等列强国都妄想操纵我一方地方军,霸占我一方领土的使用权,妄图瓜分我土地。总统命我们嫡系尽可能抢占南方,将一切依靠各国力量独占山头的军阀一举拿下。其实不然,我不是为了执行军令,不是为了霸占土地,而是为了一个梦想,一个能让刚脱离帝王铁踏下独权统治的民国有一片安宁如江南的天下!”
宛佳扭着头看着他,他刚毅的下巴高昂起,忽然,她对他油然升起敬佩之意。
这些言论,她前世在女校中也常听一些激进的师姐和老师演讲,当时也是一片热血沸腾,凡是血液里流淌着中国的血,骨子里都会有一腔爱国热情的。
龙炎桀忽然紧握宛佳的双肩,将她身子板正,挥臂一指远方已经冉冉升起的太阳,“你看,宛佳,我喜欢看日出,看那火热从地上燃起,它就像我心里的一团火,日复一日,永不熄灭,只要想着国土的统一,民众的安宁,我就会有源源不断的力量。”
“你知道什么是战争吗?那是血流成河、尸野遍地、惨不忍睹,而,我军热血男儿,冲杀在死亡线上,为了的是什么?为了是生!经历过那种为生而不顾死战的人,再面对这样的江南,都会百感交集,都会觉得值了。”
宛佳被他一番话激起万丈热血,她忽然明白了,为什么那些师姐那些老师能够热情高昂地挥舞着彩旗,大声叫喊着,保卫祖国,保卫家园。
我们的家园多美,哪容他人随意践踏!
“龙炎桀,如果,你们隶军真如你所说,是个以爱民护国为己任的部队,我相信,你的理想会实现的。”宛佳由衷地说,她已经忘了自己还在他的怀抱里。
而他薄唇微微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
是,站在他身边的女人一定要理解他,支持他。
而,宛佳,便是。
而他,不但要夺心,夺人,还要夺取整个江山,捧到她面前,让她知道,只有他,才有资格拥有她。
“与一件事,我一直想告诉你。”龙炎桀声调沉了沉。“那日,的确是我收到线报,青帮竟然勾结日本人准备对宛家不利,所以,我派了人在宛家周围布控,我是好奇,究竟宛家有什么秘密引得日本人都动了那么大心思?”
宛佳一听这话,心变冷了下来,他果然是清楚的,她越来越好奇,宛家那点事还有什么人知道?
“未来的龙总司令,想继续说话,是不是先下马比较好?坐骑也会累的,何况是两人。”宛佳忽然幽幽地说道。
龙炎桀哈哈大笑,首先飞身下马,伸手就想抱她,岂知她眼明手快,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马鞭,一手一勒缰绳,驾……一声娇喝,骏马居然撒开四蹄,疾飞下桥,空气中落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龙大少爷,你继续湖边漫步风花雪夜吧,我不奉陪了!”
“姓宛的!”龙炎桀气得咬牙,身经百战的他居然给一个小丫头片子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