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佳回头,见来人装束像城里人,便站了起来,“问吧。”
“不知张家茶庄往哪里走啊?”那人很有礼貌地笑着问。
宛佳见他身后站着一群人簇拥着一个儒雅的少年,看上去也就是17、18岁。
一身白色挺拔的西装,带着一顶白色礼帽,文质彬彬,他见宛佳看着自己,便脱下礼帽,很绅士地向她点了点头,也上下打量一下她,薄唇微微弯起一抹笑意。
“我们是城里的徽家,那位是我家徽少爷。”问话的人见他们互望,便介绍说。
宛佳想了想,前世似乎没有见过这个人,不过徽家名号是听说过,那是与宛家齐平的大商家,她不由心里一动,也许以后此人能用。
“你们找张家做什么?”宛佳问。
张家也是专门种植茶叶的,既然来找张家,说不定就是做茶叶生意的。
“哦,我们是慕名而来,听说张家茶庄是这一带最大的。”那人也不嫌她是个小丫头,倒是很客气。
徽文轩一直看着立在荷花池前的少女,淡蓝袄裙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在肩膀处有一朵淡淡的手绘白菊,显得淡雅清秀,高领随意解开了一颗领扣,露出一截雪玉般的脖子,一条乌亮的大辫子搭在肩上,大眼清澈而灵动,背后大片的翠绿荷叶粉色花,与她娇小玲珑的身姿恰好形成一幅完美的画卷。让人一见恍若春风拂过,荷香阵阵,真是美极了。
宛佳大方地笑了笑,“既然是慕名而来,我倒是有义务介绍下,这一带有两座大茶山,一座在南,一座在北,徽少爷可知那座山的茶好?”
徽文轩温婉一笑,“那自然是南面的,不但春雨先到,阳光也是最好的。”
宛佳清澈的眸漾开一抹光芒,“那就是了,如你们有兴趣,我可以先带你们去南山茶园那家看看,也不耽误你们去张家,货比三家总是好的。”
“可是,我们约好了张家,还请小姐……”
“张伯……”徽文轩阻止了他的话,俊逸的脸恍若被光照着,亮了许多,他凝视着面前的少女,轻笑,“还烦请小姐引见南山茶园的庄家。”
宛佳点了点头,走近徽文轩,才觉得他的眼睛如同月光清辉一般皎洁幽静,明亮夺目让人几乎睁不开眼睛,骨子里透露出来的清高儒雅,不像是生意人,倒像是个读书人,就像自己在城里洋学堂的老师,不由生出好感。
徽文轩闻到她发丝飘过一股淡香,心暗暗一动,看上去不过十多岁的小丫头,面容平静如水,那双眼睛墨玉般清透沉静,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情愫仿若浮烟,让人抓不住,完全不像这个年纪该有的眼睛。
而,她刚才那番话也不该是镇里长大的姑娘能说出来的,瞬间勾起他的好奇心。
“请问小姐贵姓?”徽文轩忍不住问。
“名字就不必问了。”宛佳没有回头,只是淡淡丢了一句,便向宛家大院走去。
徽文轩一双亮眸盯着女孩的背影,眼底深处露出一抹笑意。
宛佳将他们引进宛家正厅,老太爷和三老爷闻讯都迎了出来。
丫头们一顿忙碌,热情非常,徽文轩听到丫头叫少女大小姐,他好看的眉宇挑了挑,原来是宛家小姐,好个玲珑聪慧的小女子。
宛佳对三老爷说,“三叔叔,好茶也要会泡才能品出精华呢。”
三老爷一脸喜气,“对对,大姑娘想得周到,快叫你娘来,她可是茶艺高手。”
宛佳等的就是这句话,一笑,转身去叫了。
三老爷对徽文轩说:“我家大嫂的茶艺在方圆百里那是数一数二的。”
徽文轩温婉一笑,“真是幸会。”他很好奇,不知怎么样的娘养出如此灵气逼人的小姑娘?
张氏听闻有贵客来,特意淡淡化了妆,换了身淡青白碎花镶白边的高领七分袖袄衣,一条白色镶着蓝底白花边的百褶裙,跪地而坐。
双臂如水,柔而灵活,动作圆润轻盈,洗壶、洗杯、取茶、洗茶、倒茶,一套流程下来,宛如高山流水,清雅、连绵。
淡绿色的茶倒入白底兰花薄瓷杯中,香气宜人,色泽清透,毫无杂质。
张氏端庄一笑,做了个优美的手势,柔柔道:“请。”
宛佳看得如此优秀的娘,心意隐隐扯着痛。
张氏出身茶商之家,茶艺道行很高,这是老太爷娶她为长房儿媳的最大的原因,只是,宛佳自懂事来,还没机会见过。
老太爷的脸上明显的露出一抹满意之色,这才察觉宛家长媳似乎被冷落太久了。
众人也都欣赏得入了神,都静静无声,端起茶杯细细一品。
只听得一声叹息,徽文轩由衷赞叹道,“太好了,美轮美奂的茶艺表演加上精品茶,这才是我们的国粹。”
张氏腼腆一笑,她肌肤白皙,细腻光滑,是个标准的江南的美人儿。
宛佳对大家一笑,“我和娘先退下,爷爷、叔叔和各位详谈。”
房内,宛佳认真地看着娘,“娘,你能告诉我,你还爱爹吗?”
张氏脸一红,“你个丫头,说这话也不脸红?”
宛佳认真地看着张氏,“娘,你要是愿意,我们可以离开宛家。”
张氏一怔,脸色微变,“胡说,我生是宛家人,死是宛家鬼,哪也不去。”
冷桀同样的一句话从娘的嘴里说出,让宛佳心底隐隐作痛,她不由紧紧握住娘的手,下了决心,“娘,有我在,绝不让你再受苦!”
张氏奇怪地看着她,刚想细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