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玛的眼神带着忧伤,她看着一身洁净,脸色却很苍白的白羽,忽然间有很多责怪的话却说不出口了。
她勉力的弯起了唇角,看着白羽点点头,“嗯,不错,洗了个澡果然看起来干净许多,也清爽也很多!待会依兰小姐看到你一定会很惊喜的!”
白羽听完,那张苍白却很精神的脸上布满了喜悦,仿佛已经预见了木依兰见到他的情形。
依玛站在他的身后,痴痴的看着他,不用照镜子依玛也能够看到自己的眼底有着深深的怜惜。
她很心疼这样的白羽,为了一个已经成了亲的女人将自己弄的这么的狼狈,还要故作精神的站在这里,等……
他唯一能做的事情,竟然是等!
唯一敢做的事情,就是躲在浴桶里头,伴着水流声,痛哭流涕!
而她依玛能做的事情,也只能够站在他的身后,陪着他,在他或许会倒下的那一刻,接住他!
白羽就这样,站在木府的对面,一双曾经被木依兰誉为是最为纯净的双眼慢慢的黯淡,慢慢的褪去了曾经的欢快和无知。
一天,一天,又一天!
白羽始终站在那个地方,眼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又是几天没换了,他终于动了动脚,双眼茫然的看着前方,没有灵魂似的往客栈放向走去。
依玛亦步亦随的跟在他的身后,明白他要做什么,他只是不愿意用这么狼狈的样子去见木依兰而已,所以当他自己察觉自己有一些憔悴了,便会回客栈清洗一番,只不过伴随着的便是痛哭一场……
或许,哭着哭着就会好受一些了吧,只是,每次她听到他哭,她也会跟着哭一场,可是,她从来没有觉得好过一点召唤年代记。
……
木依兰一进府便冲到了木容的主帐,那个总是会坐在书桌面前笑意融融的看着她的和蔼父亲已经不在了,留在那里的唯独剩下一副画像。
草原的儿女死后总是信奉天神,觉得留着尸体在世上是对天神的一种不敬,总是火化之后将骨灰撒在死者生前最喜欢的地方。
而她,这个做女儿的,在自己父亲去世的时候没有在场,在自己父亲火化的时候还是没有在场,甚至——在他出殡的时候也没在场!
现在,她竟然不知道自己的父亲的骨灰被撒在什么地方了?
是郁氏撒的?还是木婉容撒的?
他们知道父亲最喜欢的地方在哪里吗?会不会撒错了地方?
“依兰!”阿那穰在她的身后跟了进来,看到她就那么呆呆的站在那里,并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的反应。
木依兰没有动,她甚至没有听到任何的声音,一双星眸只是一一扫过木容曾经用过的东西,脑中总是会闪过一幅幅画面,里面总是有她和她的父亲……
有木容带着她学马的画面,有木容带着她进宫的画面,有木容带着她上街的画面,还有木容担心的四处找她的画面……
曾经的曾经,那些都是属于木依兰曾经的记忆,可是在今天却一点点的跳出了她的禁锢,从记忆的深处一点点一滴滴的流露了出来。
“父亲!”一声小小的呼唤从她的口中溢出,就仿佛是一颗小小的石子投入了一条小溪之中,
阿那穰静静的站在她的身后,除却方才叫唤的那一声,他在也没有说话。
他知道,这个时候,她需要的绝对不会是自己的安慰,她不是那么软弱脆弱的人,她需要的是绝对的冷静和安静!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觉得自己靠近了她一点点。
可就在她方才那一声‘父亲’冒出来之后,他才恍然醒悟,她也是需要安慰的,她再怎么强悍也是一个女人,也是有会疼的地方。
“依兰!”他上前一步,轻轻的揽住了她的肩,顺势将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木依兰迷糊间察觉到有人抱住了自己,可是这个时候她真的想要有一个怀抱一个依靠,能够让自己觉得没那么的徘徊,没那么的空虚。
“是……高臻吗?”木依兰闭上了双眼,双手也环抱住了阿那穰的腰,可呢喃间的话却让阿那穰浑身一震。
她……
阿那穰知道,依兰的心底肯定是有一个人的存在的,可是他怎么也算不到,那个人竟然是在柔然与她一起游湖的那个男人。
那个他本以为和依兰永远不可能的男人。
这么久过去了,那个男人没有一点消息,就是那个原本瘫在了床上的男人都来柔然找依兰了,而那个男人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就这样一个男人,凭什么值得依兰去爱?
凭什么!
他双眼狠狠的瞪着木依兰的头顶,揽着她肩膀的手越来越用力,将原本想好好靠着静一静的木依兰都痛的惊醒了。
她抬头间,却发现是阿那穰总裁,请潇洒放手!
“阿那穰,怎么会是你?”木依兰挣开了他的怀抱,离开了他的肩膀,行动迅速且果决,让阿那穰倍受伤害。
“不是我,你希望是谁?”阿那穰没有放过木依兰,一把抓住她的肩膀,不让她退缩半步。
木依兰惊愕,他知道了什么吗?
“你还敢回来?”两人正在对峙着,忽然间毡帐的门帘被人迅速掀了起来,郁氏带着一堆人冲了进来,气势汹汹的看着木依兰。
木依兰眉头一皱,转身看着郁氏。
自从她知道了郁氏伙同她的父亲怂恿郁土布部落的人攻打吐卢汗部落的那一天起,她就对这个郁氏抱着十分的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