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伸出头,想瞧瞧自家少爷在看什么,却没发现什么吸引人的,“黄少爷现在应该快到成都府了,少爷你怎么不跟着一路回去?是不是怕老爷说你。”
“啪”一声响,彭逢敲了小厮一下,笑着道,“就你鬼灵精。表兄面部烧得严重,京城里的大夫说了,须得好生休养,所以就让表兄先回四川。至于我嘛要留下来处理一些十三行的生意…诶,你说王诩是去哪里赴任?”
小厮揉着脑袋,一脸担心道,“少爷,你该不会…别打,别打,小的说,听说今科状元被罕见地弄去了西北边境,做了渭州签判。”
“渭州...六子,你还记得贩私盐那人吗?”彭逢摇晃着手里的酒杯。
“您是说姓李的,当然记得。那贼厮胆子也忒大了,在官府眼皮子底下还敢干些个非法勾当。上次若不是少爷您收了他的货,那贼厮早就身首异处了。”六子撇着嘴,对此类人甚是不屑。
“后赵明帝石勒不也是贩私盐出身的,可不要小瞧了这些人,也许大多是遗臭万年,但亦有可能青史留名。”彭逢将酒杯放在桌上,收回了眼神问道,“收到十三行林家的回音了吗?”
“收到了,他们答应了,不过只同意二八开,少爷,依小的看……”
彭逢打断了六子的话,“有二八就行了,做什么事都得长远规划,不可急于求成。王诩这厮弄出来的模式还真让人佩服,是个好对手。”
“走吧。”彭逢起身,付了帐。
刚一出酒楼,六子就牵过了马车,“少爷。小的都准备妥当了。咱们这就能回四川了。”
“谁说要回四川?”彭逢笑着坐上了马车。
六子一脸的惊愕,“不回四川去哪?”
“秦州。”
“秦州!少爷…这年头西北正是兵荒马乱的,去了那还能回来得了啊?”六子牵着马绳的手有些抖。
“瞧你那点出息,本少爷都敢去,你有什么不敢的,你的命还比本少爷值钱?”彭逢一脸的不悦。
“可是…黄少爷都到成都府了,咱们再不回去。老爷会骂的。再说了,咱们去秦州干什么?”六子依旧是不愿意。
“爹骂起来有我挨着,什么时候还轮的到你?至于说去秦州干什么…”彭逢脸上露出一丝诡笑,“好不容易能遇上一个让我感兴趣的对手,岂能白白地留给表兄,表兄要在四川候着他。咱们就去西北主动会会。”
“六子上马,去西北看看王诩还有些什么能耐,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再说…也不能让他在西北过得太滋润,须得给他找点麻烦。”
六子一跃上马,长鞭挥舞,一辆马车自春望门而去。
从汴京先自秦州,再达渭州,走水路应该是最方便快捷的办法。但是王诩执意要选择走陆路。他想要考察沿途的地形和地质状况。核实夏淮的所传回来的信息。然后考虑怎么建设运输补给的快速通道。毕竟西北的河流一到冬季就开始结冰,而且结冰厚度并不均匀。对于供应补给有很大的麻烦。而且,从汴京到秦州,乃是逆流而上,所需纤夫人力,就可想而知。
一路走来,王诩等人到了河南府地界,比照着夏淮传递回来的信息,王诩发现,要建设一条能够快速转运军需的通道,还有些麻烦,但是好在夏淮为人聪明,走南闯北经验丰富,已经在地图上位王诩指出了一条地势较为平坦的通路。
王诩算着时间,想来马华承接了粮草运输,也就暂时只能先走河运了。
“官人,你拿着这地图一路上都在看,先吃些东西吧。”冉儿将一盘牛肉放在王诩面前。
王诩看着日渐丰腴的冉儿,不仅小腹隆起,而起胸脯和嘴唇也变得丰润,不由得露出幸福的笑容,伸手抓了几片喂进嘴里,“娘子吃了也下车去走走,在车上待久了对身子也不好。”对于走陆路一事,王诩最担心的还是冉儿,不过还好,目前来看离分娩还有几个月的时间。
王诩扶着冉儿下了马车,带着她在停车的村庄里转了转,又才返回马车。
“农文,照看好夫人。”王诩吩咐了农文一句,随即朝着另一辆马车走去,盘算了这么多天,王诩终于想好了该怎么会一会扎木吉。
“虫草先生,邵牧冒昧求见。”王诩站在马车边上,恭敬地说道,无论从年龄还是从阅历,车内的老人都算得是王诩的长辈了。
“王官人不必多礼,请进吧。”一只干枯的手伸出,掀开车帘,王诩立刻就闻到了一阵特殊的香气,有些让人眩晕。
扎木吉将王诩的表情看在眼里,随即也将两边的窗帘掀开了,“此香名为定精灵香,乃是为参禅的僧人入定而准备的。”
王诩在宽大的车厢内坐下,扫视了一周,老人身后不仅有书籍,还有些草药陶罐,藏人人人信仰佛教,这一点王诩亦是知道的,“先生久历世事,怎还需檀香入定?”
扎木吉肿大丑陋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我既已上了王官人的车,但王官人却迟迟不见,老朽如何能入定得了?”
老人的话看门见山,却是说得王诩脸上一阵青红,好似他故意避而不见,妄抬身价一般,“先生勿怪,这些日子邵牧一则是在考察沿途的地况,二则也是在想该如何同先生开口。”
“王官人有话不妨直说。”
王诩坐直了身子道,“先生何以选择了邵牧?又何以认为邵牧能给先生想要的东西?”
“老朽年事已高,不多时将随佛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