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诩将许谦送出秦州城,心里却是忧心忡忡,许谦曾是两浙路提刑使,断案无数,秉公无私,苗、王二人的谎话应该骗不了许谦多久,也就是说留给他王诩的时间不多了。
看着许谦带领的刑部一行调查官吏奔着渭州而去,消失在地平线上,王诩随即转过头来问道,“匡尚,黑虬和德祥那边如何了?”
匡尚在王诩身旁道,“小的一到秦州就通过信鸽联络上了他们,他们现在应该就在百鹤斋候着了。”
“去百鹤斋。”
百鹤斋,东天间。
一颗歪脖子松树依旧伸着枯长的手臂在窗纸上摇晃着,“蛤喇”一声,德祥伸手将窗户关了个密不透风。
“黑虬,那边怎么样了?”王诩问道。
黑虬答道,“受到公子信的时候,我和德祥就照做了,他一直提出想要见真容,我们也一直按照公子的嘱咐避而不答,却也时不时地联络,将他吊着。”
“德祥,你的人继续监视着他的动静。”王诩说着,着匡尚弄来了笔墨纸砚,然后挥笔写就了一封信,交给黑虬,“黑虬。你把这封信交给他。让他三天之后来百鹤斋的西天间见我。”
黑虬接过信之后,随即离开了,王诩估算着时间,三天后许谦到达渭州传旨调查的消息也就应该传播开了吧。
三天时间里,王诩逐一查探了秦州的运转得顺利的各个机构,不过让王诩日渐焦虑的是,各路堆积而来的毛织品日益增多。
看来所有的一切都必须加快了。王诩坐在西天间的邻间心里默念着,通过缝隙张望着西天间的情况。
“你终于还是来了。”黑虬冷笑着,将面前的茶杯推到了来人的身前。
来人谨慎地看了看杯子,却没有丝毫端起来的准备,一双利目上下扫视着黑虬和整个简单得一目了然的房间,“他人呢?!”
“不用着急。咱们先喝着茶。”黑虬自顾自地说着,做出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哼,黑虬,别跟我耍花样!怕是你没了靠山,没钱了,手底下的人驾驭不了了吧。”来人扯着邪笑,揣测道。
“咱们两条线互不相交,就算我黑虬真的没了钱。又怎么会找你。怎么会找得到你?”黑虬依旧是用着平和的语气。
“装神弄鬼!以为凭着一张破纸就能让我相信?”来人很是恼火黑虬不温不火的态度。
“不信你又怎么会来。”黑虬放下茶杯,缓缓地站起身来。按照王诩教授的套路走着,“告诉你,我大哥就在这堵竹墙之后。”
“什么?”来人惶惑得有些惊恐地退了一步,似要离着竹墙远些。
王诩看完这一切,摸了摸了脸上不舒服的东西,坐回了位置上,将手中的纸条交给了德祥,示意其拿过去。
德祥进到西天间,莫不着声地将纸条交给了黑虬,黑虬看了之后,递给来人道,“你自己看。”
来人将信将疑地看完了纸条,眼珠左右一转,忽然暴起,飞身一脚踹在了竹墙之上,顿时将竹墙踹出一人大的窟窿。
面对来人忽然的暴起,德祥和黑虬都没有准备,俱都愣在了当场。
“咕噜噜噜”一阵倒茶声响起,王诩不慌不忙地端起茶杯,将杯沿的竹屑弹掉,手指上的猫眼石环子异常扎眼。
“李明启,不认得我了吗?”王诩哑着声音,将茶水送入口中,他对面站着的惊恐万分的人正是秦州钤辖李明启。
王诩一出声,黑虬和德祥才回过神来,立刻站到了王诩身边。
“你是……”李明启不想受制于人,自从他第一次接到信之后,黑虬就一直不跟他正面接洽,李明启作为一个细作,很清楚被捕之后将会面临着什么,所以他方才决定放手一搏,想看看黑虬究竟在搞什么鬼,若黑虬所言全部是真,那么他再效力便是,若黑虬匡他,他的所作所为黑虬并不知道,也无法要挟恐吓他。
“你说我是谁?”王诩抬起头来,锐利的眼神直视李明启。
看着被烧得毁容的脸,听着破败的嗓音李明启完完全全分辨不出眼前的人是谁,但是那看了多年的字迹,还有象征着身份的猫眼石环子,一切的一切都将眼前的人指向一个名字。
“李…勉…”李明启语气明显有些哆嗦,明明就在几个月前死于火灾的主子李勉竟然以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出现在自己面前。
“李勉也是你能叫的?!”通过黑虬的描述,王诩尽力学着李勉的语气和举止。
“大...哥…”
“啪!”地一声,王诩将茶杯重重摔在了李明启跟前,“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背着我和西夏人做交易!”
“大哥!大哥!你容小的解释!”李明启被王诩一喝,深埋在心里的恐惧和服从敢顿时死灰复燃,双膝一颤,立刻跪了下来。
“哼,解释?!怎么解释?”王诩将语气放软下来。
李明启赶紧说道,“小的以为您…所以,才不得不和西夏人交易的,您也知道小的手下的人个个都是只认钱,不认人的白眼狼,您不在了我震不住啊,三天两头到我府上伸手来要,我实在被逼得没有办法了,这才…这才背着您和西夏人做了交易。”
王诩心头一惊,原来李明启下面还有人,看来暂时还不能除掉他,“我要听全部经过。”
“是”李明启遂将自己如何把没烟峡之战的宋军战略意图和全部部署卖给西夏人的经过全部告诉了王诩。
王诩听得后怕,还好德勒截获了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