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尘仆仆,眉宇带愁,后汉大臣王尼负手在宫门之外焦急的等待着。由寒贫之士一跃成为朝中的大臣,这其中有艰辛有坚持,更有后汉朝廷的大力扶持。当年胡虏次入侵中原,刘渊成功带走了一批汉人,足有十数万之众。
其中有声名显赫的北营将士,更有不少苦于贫寒无法在魏国出头的少年学子。有人被奴役至死,当做劳役榨干了最后的生命力;有人水土不服,在北风呼啸中阖然长逝;更有人铮铮铁骨不肯屈膝,最后惨遭胡人的无情虐杀。
王尼不属于这些人,而是后汉一心栽培出来,用来日后治理汉人江山的文臣!
年纪不大,可王尼在朝中的分量,远不是年龄能够代表的。此番刚刚返回邺都,便遭到了太子的传召,对此王尼心中很是忐忑。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各地粮库空空,百姓更是有不少要啃食树皮才能勉强果腹,便是各地的官吏都是面带菜色,筹措军粮方面已经是黔驴技穷,无计可施!
苦恼之时,内宫的宦官展露笑颜的上前道:“王大人久候了,太子殿下有请。”王尼挤出些许笑容颔略作表示,便匆匆的迈步而入。
内殿之中后汉太子刘和宿醉方醒,眼前雄伟壮阔的宫殿,锦衣玉食,汉人女子的柔情似水,都让自己流连忘返,爱不释手。奈何形势所迫,这一切怕是不复存在,有生之年还能否重温今日之梦?
“拜见太子殿下,臣有负所托,请殿下赐罪!”王尼入内便是跪地请罪,太子刘和的脾气自己很是清楚,在塞外便不是什么好鸟,如今大权在握其秉性更是暴露无遗。一言不合,稍有所逆,便是痛斥,更甚者不乏直接被贬职流放等等。
刘和见是王尼,倒也有几分亲切。这王尼虽有性格,但在自己面前从来都是温顺好似羔羊一般,而且博学多才,能力又强,可谓是自己使唤趁手的人选之一。
“起吧,你们都退下。”刘和一摆手,殿内其余人等纷纷鱼贯退出殿外,独留下君臣二人。
王尼神色不动,缓缓起身,仍是躬身拱手道:“臣未能……”
“王卿不用说了,本殿接到消息,各路情况皆是相同。今日召卿前来,并非为粮饷之事,卿无罪,不需担忧。”刘和少有的爽朗说着,示意王尼坐下。
王尼眼中带有一丝不解,对于太子殿下的吩咐很是顺从,恭敬的坐在下手道:“殿下宽宏爱士,实乃臣等之福,不知殿下召臣前来所谓何事?”
刘和拍了拍额头,想了想道:“河北连年绝收,入不敷出,即便胜了汉人怕也是难以留守。本殿思若使朝廷北迁,当在何地?”
神情微微一颤,王尼沉吟不语,心中电光火石间已经闪过无数的念头。粮饷状况自己最是清楚,河北若是挤不出半颗粮食,不仅仅这塞外大军要北撤返回故里,朝廷上下的臣僚官署一个也是走脱不掉的。
最初的计划尚有战胜汉军一法或可延缓这恶劣的形势,可目前看来河北百姓已然是没了口粮。饥荒之下百姓难渡黄河,朝廷也是没有多余的粮食开仓赈荒,如此一来汉军退了,河北也必定是饿殍遍野,瘟疫横生!
胡人不可能留在河北,似乎成为了定局,这只是朝中汉人文武的一种担忧,可如今看来似乎便要演变成为事实了。这太子殿下之问,明着是言迁都何地,实际上便是看自己对待北迁之事的看法。此事干系慎重,牵连甚广,自己却是没有什么立场可言。
“臣以为形势所迫也只好如此,但帝都所在当水草丰足,如此方可久驻,想来朝中文武定有抉择。”王尼心中有几个地点,却是不好说出来,只是表达自己服从此事的态度,想把此事甩给他人去出头。
太子刘和脾气不好,可也不是笨蛋,见王尼如此说,心中还算满意,于是道:“前日与何卿提及此事,何卿亦是赞同,然晋之降臣未必愿意北归,此事尚须王卿出谋划策。”
王尼略一思索道:“何遵虽为长兄,却是庶出,此事当与何邵计议方是。”
刘和见状哈哈笑道:“王卿果然聪明,可有把握说服何邵啊?”
何氏富可敌国,更是晋国之内屈一指的世家望族。当初能够与其对立的卫瓘一族几乎在晋国抵抗胡人南下的战斗中死伤殆尽,而何家代表着大多晋国降臣投靠胡人,屈膝媚颜,即便事态到了这般的地步,仍是具有相当的影响力。
而何家真正的话事人乃是何邵,并非何遵。通过何遵来提醒何邵,渗透自己的意思,在用王尼这般重臣前去游说,就是太子刘和打得算盘。
王尼暗暗叫苦,自己屈身胡人出人头地并不觉得如何,可要出头说服了何邵——那何邵是否用说服还是两说——自己这骂名怕是要从此留下了。然好不容易有了今天的地位与名望,若是不听从太子殿下的吩咐,怕是脑袋不保,又怎甘心?
“臣正要请命前往,只是担心臣年资尚浅,颇有不足,恳请殿下指派朝中元老与臣同行,如此把握甚大。”王尼心中打好了算盘,准备拉一个老家伙一同前往。如此自己的责任可以轻一些,至于骂名之流,眼下也是顾不上了。要知道即便何邵很清楚撇下了河北的产业,何氏在塞外将是危险重重,也无法当着面拒绝太子殿下的意思。
这河北,这邺城,直到现在,仍是胡人掌控!!
刘和听了频频点头,自己何尝不是觉得王尼年纪轻轻,不足以服人?于是道:“如此也好,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