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峤任骠骑长史、太子中庶子,庚亮官拜中郎、领著作并侍讲东宫,由这师徒二人的官职可以看出,他俩属于东宫嫡系。温峤府邸并不在乌衣巷。而是居住在宫城广阳门以南的右御街,此处为百官居所。
一进入厅内,庚亮施礼道:“弟子见过师尊!”
温峤摆了摆手:“元规无须多礼,随意就坐便是,你是何时回来的?姑臧之行结果如何?那凉州牧云峰又是何等人物?”
庚亮称谢,坐下道:“弟子刚刚回返,听得王敦已执掌大权,这便立刻来见师尊。”接下来又把他这几个月的所见所闻如实汇报一遍。并附上自已对云峰的评价。当然了,出于他的政治立场,除了对云峰的为人表示了一定的欣赏,其他方面全是负面的。
温峤寻思良久。捋须道:“云峰虽名为晋臣,实则与我大晋毫无关系,且此人心狠手辣,又有天机门余党攀附,他日定将脱晋自立。威胁甚大,既然此人欲入京面圣,不如趁这个机会把他留在建康为官,暗夺其兵权。元规以为如何?”
庚亮赞道:“师尊高见,不过云峰非等闲之辈。此人思虑缜密,他既敢来建康当会做好万全打算。另此事还得与师叔(荀灌娘)商议一番才好,擅作主张恐惹来师门不和。”
温峤点了点头:“元规言之有理,咱们俩师徒这就前去山门。”说完,向外走去,走了两步却眉头一皱,停下来问道:“对了,你妹文君何在?莫非未曾与你归来?”
庚亮答道:“因王敦起兵清君侧,弟子恐路途生变,故而把文君留于汉中,待云峰进京一同回返。”
温峤顿时面现不悦,指责道:“哎元规,你好糊涂啊!文君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儿家,怎可留于外军?万一出了意外又该如何是好?你怎能如此轻信于人?”
然后又觉得语气过重,便解释起来:“在你去姑臧宣旨前,曾拒绝过主上提亲。然前不久太子又寻到为师重提此事,承诺以文君为太子妃,为师再三斟酌,觉得还是将文君许以太子为佳,如此一来,一旦太子继位,文君将进为皇后。而太子身体单薄,乃短命之相,只要文君诞下子嗣,日后可以太后身份临朝称制,至于你,也能以国舅身份趁机执掌国之大权!可是如今?哎,万一失了贞洁还如何嫁给太子?”
在这方面,庚亮倒不担心,他不认为云峰会对庚文君用强或是使卑鄙手段来坏她红丸,然而,他也不愿意让他唯一的妹妹去做寡妇,却又不敢和温峤硬顶,想了想,分辩道:“禀师尊,云峰虽有二心,但为人尚能算得上磊落二字,文君安全当是无虞,至于入宫为太子妃请恕弟子不敢苟同,家父临去之前,曾嘱弟子好生照料文君,弟子亦时刻不敢忘却,如今既明知太子有夭寿之相,又怎可将文君推入火坑?”
“嗤!迂腐之论!温峤不屑道:“你庚氏原为颖川望族,自你父南迁之后有所衰落,你妹入宫正可使你庚氏重振门楣。况且二王兄弟如今执禀中枢,凶焰滔天,你几位师伯均被排挤去边远地带为官,师门正处于不利境地啊,而你妹入宫,对师门亦大有益处,况且,文君作为太后手掌大权如何是入了火坑?临朝称制又有何不好?”
温峤言语间越来越严厉,庚亮颇感吃不消,好半天才无力道:“这个......弟子以为还是任文君自行抉择为好。”
“哼!”温峤冷哼道:“元规你怎可如此说话?那么多圣贤都读到哪去了?自古以来哪有由女子自行择夫?简直荒天下之大谬!你父既已过逝,长兄如父,文君婚事当由你做主!为师可有说错?”
庚亮为难道:“师尊话说的没错,然而,文君婚事弟子亦不敢擅作决定,得由师叔做主。”他也没办法了,再次把荀灌娘给搬了出来。
温峤沉吟道:“也罢,刚好两事一并解决,走,速回山门!”又再次迈步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