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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国至广陵约有两千里的距离,石勒下发的诏令,最快也要三五日之后才能送达慕容廆的手上。
而此时,广陵城东十里的大营内,慕容廆亦是满面震怒,负手来回走动,他倒不是因为石虎的身亡,虽然他曾指示过慕容皝尽力保全石虎的性命,但那只是想通过石虎与张宾的争斗,给羯赵带来更多的麻烦罢了,如今老天爷要收了石虎,他又能有什么法子?石虎之死的全过程已被完整不缺的呈报上来,倒也不能罪责于他的三子。
震怒的原因在于慕容皝带了五万人随石虎出征,却仅有两万不到逃返洛阳,慕容部三万精骑就这么没了,想想也令他心头滴血不止。
慕容翰看着父亲阴沉的面孔,心里暗暗窃喜,慕容皝的失败,意味着他慕容翰有了上位的希望,不过,由于父亲有警告在先,他可不敢把这份喜悦表露出来,略一寻思,便提议道:“父亲,三弟虽说占据了洛阳,可洛阳城垣残破,民不过万户,兵力仅有两万不到,若秦军趁势出关,只怕难以守住啊,是以儿虽不才,却愿替父亲分忧,往洛阳协助三弟守城!” ”“
慕容廆目光一寒,扫了眼慕容翰,令慕容翰顿时打了个哆嗦,连忙低下了头颅。
对于长子的心思,慕容廆没可能不清楚,无非是打着趁机夺了三子兵权的如意算盘,因而再次警告。此时见着长子的惶恐模样,心里暗暗满意。这才面色转缓道:“为父派去的使者。会提醒你三弟收拢残兵败卒。料来聚个三五万不难,而秦王虽得关中,但地方豪强人心未附,以此人稳健作风,怎会冒然出兵?必以安定关中为首要目标,或许还会抱有坐山观虎斗的意图,坐看关东自生内乱,他取渔翁之利。没个三两年的工夫休想出关,所以你不用去,留在这里协助为父,利用这段宝贵时间,蚕食石氏,壮大自身,为将来做准备,你若立下功劳,为父会记在心里。”
由于不让去洛阳,慕容翰原本还较为失望。但父亲的最后一句话又令他浑身一阵热血沸腾,当即拍着胸脯道:“为父亲效力理所当然。子息绝无贪功之念,只是不知父亲打算何时攻打广陵?”
慕容廆沉吟道:“今晚趁夜奇袭,由你领骑兵攻打,为父率步卒垫后,除苏峻与祖约不得攻打,其余各部,你自行决定便是,不过,你须做到一事,记得把司马宗给活捉回来,一定要活的,如果给他跑了,又或是死于乱军,为父拿你是问,你可明白?”
慕容翰一头雾水,他搞不明白,为何要放过苏峻与祖约,又为何非要活捉司马宗那个老废物?但他不敢多问,怀揣着这份疑惑,慕容翰施礼道:“子息必不负父亲所托。”
“嗯!”慕容廆点了点头:“好了,你去罢,早做准备,但莫要被晋军觉察出来。”
“请父亲放心,子息这就告退。”慕容翰拱了拱手,掀帘离开了大帐。
慕容廆却自行取来纸笔,伏案疾书,写了几十个人名,都是慕容部的各大小酋帅,甚至还有几个是他的儿子,封好之后,向外唤道:“来人!”
一名中年人步入帐内,拱手为礼:“请大单于吩咐!”
慕容廆取了块令牌,连同信函一起递过去道:“若老夫没有料错的话,最多一个月之内,石勒将发兵攻打幽州,你立刻回返,以此令节制诸军,抵拒石勒入侵,并依照信函记载人名,借石勒之手寻机除去这些人,可有问题?”
中年人接过来道:“请大单于放心,凡是名册所载,属下必不教一人活于世上!”
慕容廆满意的挥了挥手:“去罢。”
“属下告退!”中年人深深一躬,向外走去。
很快的,帐内只剩下了慕容廆自已,他取出一大摞信函,一页页的细细翻看着,信函记载的内容只有两项,一是云峰历年公之于众的所作所为,尤其是每一次战役双方前后力量对比、搜集到的战斗经过、军种军容、以及在建康的一言一行与辖下诸州颁行的各项政策,只不过,有一栏是火弹,却打了个大大的黑叉!二是有关于正一道在江东地面的散播情况,与此相对应的,则是天师道的堂口正日趋萎缩,渐渐地,慕容廆的眉头越拧越紧。
而这个时候的广陵城下,浑然没有半点大战将临的气氛,从四月五日郗鉴、王羲之领军到来,至今天的七月初一,别说大战没有发生,就连偶尔的擦枪走火也是难得一见,陶侃虽有数次挑恤之举,奈何慕容廆睬都不睬他,到后面的两个月,连挑恤都没了,八万五千晋军,四万慕容部族军就这么耗了下去,将近三个月的平静,很容易给人一种继续平静下去的幻觉。
荀灌娘无聊的望着西方的天空,蒋炎率梁州水军逼退了韩雍,又暂驻海门,使她放下了一颗心,而云峰两个月前歼灭石虎六万军,更是令她再不担心长安的战事,她敏锐的觉察到,形势正朝着有利于她那小男人的方向发展,只不过,她与所有人的判断相同,认为分出胜负最快也要到月间。
王羲之也很无聊,初临战阵的紧张与兴奋劲头已被三个月的平静几乎消磨殆尽,这一段日子,他倒是万分羡慕他的难兄难弟谢尚,人家整日里忙的昏天黑地,而自已,却无所事事,对一个忙惯了的人来说,这一闲下来,还真的不适应。
王羲之看了看荀灌娘,没话找话般的问道:“荀灌姊姊,慕容廆战又不战,退又不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