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了,山间气温骤降,红军黑军的将士们都穿上了厚实的冬衣抵御寒冷。军营里也点起了大堆的篝火取暖。
夜色是最好的掩护。尤其是冷兵器时代,要在这种时候搞个奇袭或是劫营再好不过。
凡是带兵的人都懂这个道理,但史上这样的战例仍是层出不穷。善泳者溺于水就是这个道理。
可是今天,军官出身的薛玉仿佛就将这个警惕心抛到了脑后。他将人马带到马扩阵前驻扎下来后就像平常驻训一样的埋锅造饭大吃大喝,刚刚入夜就让将士们该歇的去歇,剩下一部份人围着篝火玩乐了起来。
真正的是玩乐,吹拉弹唱说书的都来了,还有人表演杂耍。反正河东义军里三教九流的人不少,谁都有两把讨生活的刷子。
不远处半山腰上的红军守寨士兵们看傻了眼——这是要闹哪一出啊?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吧!
急忙向马扩汇报了,请他来看。
马扩来到前沿看了一阵,表情越来越严峻。
“马都监,薛头领这算不算是违规啊?”身边的小头领既诧异又气愤的道,“主公说了,虽然是演习,但也要当成真正的战争来打。哪有远来立寨之后不加防范,还这样嘻嘻哈哈玩乐一场的?他这是欺咱们不敢下山劫营突袭还是怎么的?”
“别说,我还真就不敢。”马扩凝视着前方薛玉营地里的一片热闹景象,双眼之中似有火苗在跳动。
“凭什么啊?”小头领不服气了,气呼呼的道,“马都监,咱们也未必就比薛头领手下的青云斩差吧?”
“当然不差。”马扩淡淡的道,“但是,就算下面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妇孺,我们也不能去劫营。”
“为什么啊?”
“出发时主公早就有令在先——军令如山,还需要我多说吗?”马扩突然沉声厉喝。
那小头领骇得一弹,马上站得标直抱拳就拜,“属下知错!”
“哼!”马扩冷哼一声,“传我将令,敢有妄议军情者、擅出营门半步者,斩!——严加防范,不许半分松懈!”
“是——”小头领大声应诺,身上的冷汗就下来了。
军令可不是闹着玩的啊,演习可能打不死人,违反了军令可是真要砍脑袋的!
……
薛玉骑着马,小跑着上了营寨后方一里多的某个山坡上,在一处营帐前落定。
“三哥来了。”白诩撩开帐帘走了出来,摇着扇子呵呵的笑,“情况怎么样?”
“军师神算。”薛玉翻身下了马,笑着上前道,“刚刚立下营寨后,薛某就命人在营前聚众嬉闹,马扩果然不敢下来劫营。今天白天累了一天的兄弟们能好好歇一歇了。”
“呵呵!”白诩长笑一声,“兵者诡道,虚虚实实。马扩是个沙场宿将,带兵多年,见多了各种各样的诈术与圈套。他知道薛三哥也是个战场上下来的兵马钤辖,怎么可能不在立营之初严加防范呢?如果反其道而行之摆出一副松散的样子,他就会认为是圈套。非但不会下来劫营,反而会以为我们有阴谋诡计,会睁大了眼睛严加防范。三哥就和兄弟们放心大胆的好生歇一晚吧,养足精神便是。”
薛玉都被逗笑了,“要是马都监听到你这话,非得把肺都气炸了。罢了,若说耍诈,估计没人是你的对手。”
“过奖过奖。”白诩摇着扇子笑眯眯的道,“话说回来,万一这山头上的不是马扩而是主公,小生万万不敢耍这点诡计。小生这点心眼,还真是瞒不过主公。”
“谁说你不敢哪?”薛玉笑道,“萧郡主的事情,你就做得蛮绝嘛!”
这话说得白诩心里一寒,表情都有点不自然了,尴尬的干笑了两声道:“三哥不必笑我。其实我知道主公老早就在怀疑我、怀疑萧郡主并没有远走了。也就是主公宽宏大量啊,不然小生夹在主公和郡主之间确实难于为人。”
“是啊!”薛玉也感慨道,“以主公之精明睿智,不可能看不出破绽。他如此思念郡主,却一直死死的忍着并不揭穿军师,就是不想让军师难堪、还摊上一个欺瞒之罪——军师,咱们遇上了真正的明主啊!换作是任何一个别的主公,就算不惩治与逼问军师,也会顺藤摸瓜的自己找到郡主。那样的话军师就真的很难面对主公了。”
“怎么样,三哥现在相信小生的话了么?”白诩笑眯眯的道,“当初小生劝你离开七星寨转投青云堡的时候,你还有点犹豫不决,想与二哥一同前去投奔太原官府。其实小生也是舍不得七星寨的,但是为了众家兄弟的前途着想,跟着主公,那才是一条正路。”
“哎……我当时就和焦二哥想得一样,也就是舍不得兄弟情谊。”薛玉叹息了一声,转念道,“二哥呢?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在这里?”
白诩神秘兮兮的呵呵直笑,“此乃军机大事,三哥何必问?”
薛玉顿时恍然,哈哈一笑的就抱拳,“薛某倒是忘了,现在是在阵前。二哥是主帅四哥是军师,薛某是个将军——那好,军情已经汇报完毕,末将告辞了!”
“好,三哥好走。”白诩也笑眯眯的回礼,刻意说了一句,“回去的路上要小心,睡着了也记得睁半只眼睛。”
薛玉刚要上马,不由得一怔,“军师此语何意?”
白诩微然一笑,指了指自己的袖口,那里滚着一道青色的衣襟。
薛玉顿时明白,点了点头——小心青卫!
“那二哥与军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