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岸,赵构亲自到了战舰港口里登上了瞭望台,忧心如焚的等待北岸的战况。在刘光国出发以后,他下令把所有的战船都拉了出来,人马登船准备殊死一战。
其实早在楚天涯来到顺昌府之前,刘光国就提出了“佯攻水寨、绕道突袭旱寨与顺昌府”的战术。赵构对这个战术其实还是很欣赏的,也一直都想要实施。但是近i流传而来的各种消息,都十分的不利让他投鼠忌器,主要是济源大捷。
赵构当时心里担心的就是,万一杀过了淮河、拿下了顺昌,楚天涯却亲自率军而来反夺顺昌,如何是好?到时候南军就退无可退,身后挡着一条滔滔淮河。凭借顺昌一仞孤城,怎么可能守得住?
归根到底,赵构还是打从心眼里惧怕楚天涯的兵锋的。当年在相州、真定时,他就见识过了楚家军的厉害。那时候的楚天涯还只是一介山贼,区区数千人马就敢端了女真人重兵把守的真定要塞。时至今i,楚天涯麾下已经有数十万兵马,梧桐原与济源之战,连宗望与宗翰的数十万金国主力大军都被他击败了!
赵构的心里,其实比任何人都害怕。原本他是想趁济源之战时期楚天涯无暇也无力顾及中原,赵构才想趁此机会一统江南、拿下东京。就算灭不了楚天涯盘踞在洛阳的势力,至少也能和他划地而治分庭抗礼。
让赵构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济源之战居然以这么快的速度就打出了结果。这个结果,还是赵构最不想看到的——楚天涯完胜!
得知这个消息时,赵构的人马已经在跨渡长江了。所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杭州既然已经改旗易帜与楚天涯彻底撕破了脸,就再也没有了和解与退后的可能。赵构是一路硬着头皮往北进发的,现在到了淮水之畔,前方有张叔夜挡路。赵构本就忐忑不安的心志,变得更加不坚定。
正是因为赵构的顾忌、忐忑与犹豫,才使得南军错过了夺下顺昌府的最佳战机。他们给了张叔夜充分的时间构建淮河北岸的军事保垒,又给了充足的时间让楚天涯慢吞吞的从洛阳一路走到顺昌来,携帝亲征。
现在,许多了解到战况的局外人都在评析:如果赵构有楚天涯一半的匪胆之气与杀伐果断,现在指不定都已经拿下东京、直逼洛阳,甚至把楚天涯逼到了绝境。
但是赵构永远只是那个在相州躲藏起来偷偷养兵的赵构,不会在一夜之间变成敢凭五千虎贲就去端了真定的楚天涯。他深藏在骨子里的se厉内荏与优柔寡断,决定了今天的局面。
总而言之一句话,正是他们各自不同的xing格,决定了他们的成败与命运!
……
十余万南军在淮河南岸整装待发。虽然这些军士们各怀心思忐忑不安,但好在看到己方人多势众能够相互壮胆,因此也算有恃无恐。
但是,江南上仓皇逃回的数艘战船,彻底的击碎了赵构的内心幻想,也打消了南军好不容易壮起来的一点光棍胆气。
刘光国非但是偷袭不成,反倒落入了楚天涯事先安排好的包围圈。水军折损过半,由刘光国亲自率领的两路偷袭人马,更是一个也没能回来!
……
赵构都忘记了自己是怎么从高高的瞭望台上下来,怎么回到帅帐里的。他的脑子里已经变得一片空白,就像是死囚听到了明确宣判时的那种心情与感觉。
帅帐里静悄悄的鸦雀无声。康王的幕僚与将军们全都屏气凝神,各自在心中盘算自己将来的命运。不少人心中都在不约而同的想到一件事情:打不赢的,没希望了……得要想办法尽早过江投降!
足足有半个时辰,赵构的帅帐里没有一个人说话。布排在江边船上的军士都撤回了军营,任何人不许谈论半句关于今天的战况。胆敢出言不逊惑乱军心者,定斩不饶。
这是赵构目前能起出来的,唯一稳定军心的法子。如果不把流言与恐慌镇压下来,他担心手下的十万大军会跑个jing光!
许久后,帐外突然有人来报,“报——康王殿下!北岸有使臣送来一个木盒与书信!”
所有人浑身一颤,赵构猛搓了两把脸强打jing神,“呈进来!”
小卒将一个木盒呈进来,盒子上还有一封书信,封皮上写着“赵构亲启”。
直言不讳、相当不客气的直言赵构的姓名!
赵构一把扯过书信,看都没看直接撕了,喝道,“打开箱子!”
左右近侍上前打开箱子,现出一个头胪来,刘光国!
所有人同时惊叫出声,“啊?!”
“刘将军!!”
赵构猛然弹起半弓着身子僵住,瞪大眼睛看着刘光国的头胪,一脸煞白!
“大哥!!!”一名将军撕心裂肺的痛哭失声扑到在盒子前,放声痛哭。
正是刘光世。
他在历史上与岳飞等人同列“南宋中兴四将”,但现在,却只是追随叛逆赵构的一名打手。
“殿下,下令发兵吧!”刘光世痛哭了一阵后,咬牙切齿的咆哮道,“楚天涯欺人太甚!我军有十万之众,踏破区区顺昌府不过是弹指之间!越是迁延,楚贼越有时间征兵扩伍收集贼党壮大声势。趁其人马不多粮草不丰而且立足未稳,正是一鼓作气将其击败的大好时机!——殿下,别再犹豫!不能再等了!!”
最后一句话,倒是吼出了许多将军们的心声——犹豫!赵构的死症,就是犹豫!
赵构听到这话,却是心中隐隐一怒。他虽然没有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