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纯并没有立即回到本家。
深夜的海滩边,黑暗里,一个人在狂肆的海风里徘徊。
她不知该相信谁?一边是认识多年的同窗好友和他的母亲,一边是深爱着的赖斯,是她的丈夫。
这就像一个秤砣的两头边缘,硬要分个轻重的挑战赛,雪纯是左右的为难。
她宁愿相信赖斯的话,宁愿相信茜楚楚恨她,程朗恨她,连同伯母一起骗她而编出来的故事。她想要从中找出种种破绽,却颓然地发现,无迹可寻。
然后心里不得不说服自己,是赖斯做的。却无论劝说了多少遍,心里硬是不肯相信。她甚至会假设地想像那样的场景,要是赖斯真做出了那种事情……她都不知道如何办才好?
她想不到原谅他的理由,她根本没有办法面对他。不原谅的话,就意味着……分手吧。
海水潮起潮落,掀起一阵阵喧哗而又寂寞的浪潮,正如她的心闹腾得很,而又备感孤独。
她抱着浑圆的膝头,坐在沙滩上,也不看时针转到哪个点。她眯着眼看暗黑的海水汹涌浮动,也许夜里没有人的打扰,海水翻腾得额外的欢欣,额外的狂妄。
听海水肆虐的声音,闻着微咸的海风。她有些困倦地想起,喜欢生活在海边的赖斯,还喜欢送她钻石的赖斯。
做了多年的乖乖女,心里有个声音在说,要回去了,这么晚了,不安全的。但她的身体一点都不想动,脑袋一点一点往下沉。海天一色的夜幕,恍惚间,她依稀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与黑夜融为一体的纯黑色的风衣,修长高壮的挺拔身姿,如天神降临,给濒临死亡的她带来最后的救赎。
恍惚又回到了那个告别k2峰的暴风雪的夜晚。他一身强劲的风衣,被风吹得疯狂地来回摇动,却任凭暴风雨如何的肆虐,都止不住他坚定而执着的步伐。
然后,她落进一个温暖宽厚的怀抱,足以抵挡一切的风霜。接着,她安然沉睡,等待吻醒她的白马王子。
怀里触碰到的结实一阵颤动,赖斯轻笑出声,“傻妞,这也能睡着。”
雪纯困倦的双眼一睁,不是作梦!这念头一闪而过的同时,她的长腿一蹬,脑壳一撞,骨头与骨头清脆响亮的磕碰声,无不显示着那种肌肤内骨头碰撞的真切痛感。
训练有素的无敌赖斯有那么一瞬间能够躲开的,最后却堪堪承受她的一击。能让他痛着伤着都不肯放手的人,这世上恐怕也就只有她。
不过就算赖斯身体素质再强悍,弱弱的雪纯也是受不了的。她突如其来的猛然一碰,赖斯无事人般,而她却痛得龇牙咧嘴。“你怎么会来?”居然知道她在这里,铁定又跟踪了!雪纯气愤地瞪大眼睛,但难掩美眸里的惊喜。赖斯总能这样,突如其来的从天而降,这也唯有赖斯才会给出的乍现的惊喜。
赖斯对她是又爱又恨。他感到自己有些可笑,明明决绝地下了赌注,但心里每时每刻仿佛有一千一万只蚂蚁蜿蜒而过,他按捺不住啊!哪怕动摇了计划,也要亲自去接她回来。虽然也许只差这一个晚上,她就自动自发回去找他。但他想念她想到快发疯了,他的自持,他的冷静,他的计划,放到她的身上,完全不能往正常轨道走。即使这样,他还要继续吗?
来之前心里的思想斗争有多激烈,这小妞是全然不知他心里九曲十八弯的小九九。此时再不舍得也给拍了一下她的小臀臀,“两个月了,当初我说的底线是多少天?嗯,你给我忘记了?”
雪纯一点都不怕他,反而搂紧他的脖子,然后在他的怀抱里趟得更舒服。她忽然不想这么快捅破那层不知后果的面纱。她埋首在赖斯的怀里噌了噌,带着困倦中慵懒沙哑的鼻音呢喃道,“我累了,我们回家吧。”
赖斯亲了一下她光洁的额,笑意不减,“好,回家。宝贝说什么就是什么。”
怀里的馨香萦绕鼻端,赖斯把她搂得更紧,走向那停在半空的飞机。这些天她的犹豫和飘浮不定,他都望在眼里。怎么说呢,暂时,他和那个过去式算打了个平手吧。用陪伴在她身边的时光来计算,结果还不算太坏。
雪纯睡了个天昏地暗,醒来的时候,卧室里一片昏黄的黑沉。想来是赖斯知道她怕会夜里醒来怕黑,便把灯光调到不那么耀眼的亮度,而又能恰到好处的视物。
她皱着眉,苦苦地按压着太阳穴,艰难地吞了吞口水,发现头沉甸甸的重,喉咙干哑刺痛。
“赖斯。”她唤了一声,却发现自己的叫声有气无力,像从喉咙里发出的旱鸭子一般的叫声。
“赖斯。”雪纯又叫了一声。
鼻子和嘴巴都干渴的很,雪纯听不到动静,便强撑着起床。她抽了抽微酸的鼻子,原来是感冒了。也是,在海边坐了一天一夜,受了海风,再强悍的身子也会受不住的吧。
这是本家没错。她无论去到哪里都很能睡,从飞机到本家,直到睡醒,不知花了多少个钟,想来赖斯也等不及她醒来的缘故,所以走开了吧。
赖斯会不会又去了东南亚处理事务?雪纯光着脚丫子走出去。
本家的大厅一片灯火辉煌,深沉的夜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行走。
突然,雪纯听到一阵轻巧而干脆的剁剁声,雪纯循着声音,一路朝下面走去。
厨房里的灯光比别处都要明亮,而且声音很明显从里面传出来的。
厨师这么晚都不下班?一想问题,雪纯头痛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