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三年又过去。自前年开始,科考变了规矩,去年乡试秋闱后的男女举子们都已入了京。因为经过这几年,各地学院也渐入正轨,不再像前几次那样,女子几乎都是家境良好的人家自请先生学出来的。女举子共计三百六十名,是从已划分的十二个省中,各省考出的前二十名。阿紫大手一挥,让她们住进了公主府。
还有哪里能比得上公主府安全呢?
当然了,阿紫也是有私心的,一府的适龄男青年,个个血气方刚的,她可不想彼此之间都看对了眼,而绝了成亲的念头。这么多优良的遗传基因若因此而浪费了,岂不是可惜?
二月中旬的京城,还春寒料峭着,不似南边已绿草茵茵。
阿紫脑后梳着根黑亮光滑的麻花辫,上身是深紫的夹袄,下面配着淡紫的棉布长裙,很随身的设计,布料亦不是名贵的,以舒适为主。不过领口,袖口及裙边是木兰亲手绣的五夷蛮花边,脚上的厚底绣花鞋也是她新送来的,正在公主府的花园里悠然地转着。
已经生过三个孩子的她,看上去身材依旧娇娆,且肤色白皙粉润似吹弹即破,好像岁月的风刀从不曾在她脸上扫过一样。可她为了今天的恶趣味,特意剪了遮住眉毛的齐留海儿,立即化身为二八的小家碧玉不说,两鬓也修了些碎发,将那张脸的明艳彻底掩住。
身边只带了无缺,连已经七岁的昕儿要跟着,都被她打发走了。
无缺如今已经是个帅哥哥了,只不过那肤色依旧比一般人深得多,却更显男人味儿。
阿紫走了一会儿,扭头问身后半步远的无缺,“那些莺莺燕燕都哪去了?不是说粉白黛绿,各有千秋的吗?”
无缺兴趣缺缺地回道:“兄弟们没说有人出府,大概都没出屋吧,今天这风也挺硬的。”对于阿紫单领他一个人来的用意,其实心里是有些猜测的。他今年都二十了,该懂的早都懂了,就是这样才郁闷。难道不娶亲就不能守在她身边吗?
阿紫微抬小脸,使劲地白了他一眼,“去看看,这园子也大得很,没准儿都窝在一处呢。”
无缺听了,咻地一声不见了。
阿紫张了张嘴,最终小声嘀咕道:“臭小子,居然敢给我面子看?不把你嫁出去,你就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
这片园子自女举子们住进府里就热闹多了,听说每日午后,都有小型诗会举办,特别是那些淑女型的,又是弹琴吹笛又是赋诗作画的,很是自得其乐,这才令阿紫动了心,打算微服暗访,看有没有特别些的人物。
此次春闱,共计三场九天,并不是人人都想入仕的,还有很多专业人才。
阿紫对这次春闱亦是重视得很,也希望尽可能多地挖掘出奇葩们。
经过几年的休养生息,国库已经真正丰盈了,而海军的新型战舰,巡洋舰已经能组建成一只庞大的舰队了,她也动了心思,想将几年前的旧帐收了。
之所以还未行动,主要也是还未寻到真正的高人,那种会法术的。对于这一点,阿紫很坚持,因为当初安道释给她留下的印象极为不舒服,似乎自己如蝼蚁一般,脆弱得不堪一击。这要是扶桑人中还有这种异类存在,派多少船,多少兵出去,只怕都讨不到好,一个弄不好,怕还要全军覆没,这才是阿紫的顾忌。
但她也估摸了,这类物种,就是在扶桑也应是不多,否则扶桑早就举国打来了,或许那安道释修炼了某种秘术什么的。他死后,也不见有扶桑人来为他报仇,可见在本国似也不惹人待见。这几年沿海很安静,有几股海盗退向大海深处,只是偶尔会出现。
阿紫并不想赶尽杀绝,真是一个都没有了,商船也没必要花钱雇海上民团护航了不是?尤其是最近两年,越来越多的海商把目光瞄上其它海国。虽海上风险大,但若平平安安地闯过一回,那收益也是相当诱人的。
暗中寻过数名据说是得道高僧或高道的,结果羲儿暗中只瞅上一眼便摇头给否了。对于羲儿的意见,阿紫是相当重视的,这可是关乎数万条人命的事,大意不得。但大家皆以为是她眼光太高,谁也没想到居然是才六岁的羲儿在背后主事。
这几年,阿紫特意不将羲儿隐在身后,反而是昕儿更活跃,小小年纪便很有性格,身边常常是小刀那三个轮班跟着。就是这样,京城中各家出挑些的子弟也常以各种借口往她身边凑乎。但昕儿并未因此被惯得目中无人,对于拓拔翰布置的功课都是尽心尽力地完成。
最小的福儿公主,也快过三岁的生日了,却与昕儿的性子差上十万八千里,自带了些冷漠。除了自家人见过她的笑容外,一率以淡然面对,倒是有些公良复的影子。可这让公良复有些头疼了,若是个男孩子还没什么,可她是姑娘家呀,才小小年纪就这么冷情,长大后可怎么嫁人?
谁知阿紫直接喊话,那就招赘,有什么呀?
阿紫一边随意走着,一边在脑子里想着乱七八糟的事,忽地一笑,“真是风马牛不相及的~”
眼前突然一暗,她警觉地向后退了一步,抬眼打量着似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少年。一袭墨绿夹金丝的长袍,头上只簪着一根墨绿色的木簪,可那双眸子却是墨金的。长得倒也不是那么绝美,比起风野还差上几分,但就是令阿紫觉得这丫是个妖孽……
那少年盯盯地看着阿紫,忽地一笑,“我叫晓珈,春晓的晓,珈蓝的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