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他肯在她的面前流泪。
可是,他的下一句话,却重新将她从天堂打落。
“忘了我吧。”他说。
辛野终于抬起头,放柔了目光,伸手在她的脸颊轻轻触碰。
她的目光,惊疑不定地凝视着他的双眸。
“忘掉我。”很轻很轻的一个笑容,却如那幅画上的重瓣樱花,在盛开的同时,一片一片凋落。
帮忙举行完葬礼,凤姨便率先离去,辛野一个人坐在地板上,一点点地整理着自己的行装。
要带的,能带的东西,其实不多。书本,寥寥几套衣服,辛野却整理了一遍又一遍。
无意识地翻着旧时的课本,一张纸却忽地飘出,落在地上,他伸手拿起,却被上面的字迹摄住了心神。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凌乱。
他轻轻笑开,将薄薄的纸张高举到空中,对着窗外倾泻而下的月光。
永结无情游,相期藐云汉。
相期,藐云汉。
一滴泪,从他的眼角,慢慢滑落。
一辆出租车沿着阳明山的盘山公路而上,停在了一扇黑色的镂空雕花大门前。
后座的车门被推开,修长身形的男子提着个行李袋,下了车,站到黑黝黝的监视镜头下。
格子衬衫的下摆,随着微风轻轻飞扬。
他抬起了头,凝望着那个摄像镜头。
没有了眼镜的阻挡,魅惑的瞳眸直勾勾地穿透向躲在镜头背后的人。
他微微一笑。
监控室里的保安人员惊喘着跌坐在椅子上,黑色的大门,缓缓地打开。
跟在管家的身后,绕过一扇镂空的紫檀木雕花屏风,辛野踏入简家大宅的正厅。
米色的瓷砖,八把紫云木雕花椅,花白头发的老人坐在主座,身后的优雅少妇十指在老人的肩头轻捏,一身的华贵服饰,看不出年岁。
简裕恩端坐在首座,食指缓慢地轻敲着扶手,对面,有着明媚眼眸的小小少年,直勾勾地望着辛野。
打量了一番室内的情景,辛野淡漠一笑,状若恭敬地垂眸。
简建德抬眸轻瞥了他一眼,“出什么事了?”
“母亲……出了车祸。”
司徒慕雪猛地抬眸,目光轻转,瞥见简裕恩眼底一闪而过的一片死灰之色。
简建德一脸无动于衷地闭了闭眼,“裕恩,明天去把他的户籍移过来。”他微微沉吟,道,“名字么……也改一改。”
辛野的眼角隐隐一抽。
“就用原来的那个吧,父亲。”简裕恩一脸恭敬地开口。
“你看着办。”简建德转头看向简孟文,一脸慈祥,“孟文啊,叫哥哥。”肩上的五指猛地收紧,简建德抬手轻拍。
简孟文眨了一下眼,甜甜一笑,“好。”乖巧地转头,对着辛野道,“哥哥。”
简建德赞许地点了点头,目光炯炯地打量着直立在屏风前的那个身影。“从今天开始,你就叫简立文。”他冷冷一笑,目光锋锐,“还有,记住你的身份。”
辛也,不,简立文眉尖一动,淡漠垂眸,“是。”
明亮的室内保龄球馆里,陈绍麒的右手将一颗黑色保龄球高举至肩,左手托住,手臂往后轻轻一摆,快步上前,指尖一松,黑色的保龄球便骨碌碌地顺着球道滚向尽头的白色保龄球瓶。“哗啦”地一阵声响,瓶子纷纷倒下。
“yes!”陈绍麒握拳一笑,回身看着摊在休息区的,埋头玩弄手机的身影,“全中!”
张天浩抬起头,看了一眼头顶上方的记分牌上显示出来的一个大大的“x”,叹了口气,将手机屏幕高举到他的眼前,“莫名回来了。”
薇薇拉开门,睁大了眼,“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站在门口的,居然是莫名。
带着微弱倦意,莫名伸手拉住她,笑容温润如剔透青玉,“陪我去一个地方吧。”
黑色轿车驶过一扇银色的大门,横过门顶上方的雕花天使像,手中高高托举起一个黯淡的铭牌。
.rhode。
她在心中默念数遍,忽地跳起,“圣罗德?!”
亚洲的金融最高学府,最初的创始人和投资者,据说是欧洲大贵族,入学申请需要出示身家证明,课程复杂繁多。
莫名低笑着,凝视着她的惊愕双眸。
车窗外,无数郁郁葱葱的树木一闪而过。
车子在一幢白色的欧式别墅前停下,两旁的道路上早已停满了各色轿车,她跟在莫名的身后下车,啧啧有声地看着,一不留神,却被莫名拉着手拖入了别墅。
胸口佩戴着名牌的工作人员微笑着引路,莫名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浮刻着“.rhode”字样的金色卡片递出,她好奇地凑了上去,“这是什么?”
“信息卡。”莫名轻声解释,“记录我的考试成绩。”
工作人员将浮文卡片在机器上轻轻一刷,“您的面试在201室,二楼走廊的最后一个房间。”
二楼的走廊上,摆着一排白色长椅。靠近楼梯口的椅子上,坐着一个面容清新的男子,一脸专注地翻看着手中厚厚的书本。窗边来回踱步的男子,锋锐目光从她的脸上轻轻移开,重新看向窗外,伸指按在耳边的蓝牙耳机,低声说着什么。
十来米的走廊,几乎站满了衣着得体、气质出众的男男女女,却出奇的安静。即使有人凑在一处说话,也刻意压低了声音。
她跟在莫名的身后四处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