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夜的舞会。
张雅薇身着湖蓝色长裙,站在无人露台,深深吸气。
宴会厅里的人太多,食物甜香和香水气味在空气中重叠,虽然极淡,却依旧让她觉得窒息,绕了宴会厅大半圈,好不容易找到这个无人露台,她便赶忙冲出来透透气。
带着夏夜草香的微凉空气在肺里一遍遍清洗,她满足地叹了口气,听见有细微的脚步声在慢慢靠近,不自觉地回过头。
掀帘而入的简立文恰于此时抬头,手停在半空,神情微怔。
她涩涩一笑,柔情和恨意同时从心口涌起。
应该恨他的……目光却舍不得稍移。
很久没有仔细地看过他了。
失去消息的那一年里,无数次地幻想过重逢时的模样,总天真地以为,不论相隔多远、分离多少年,一旦重逢,她和他便一定可以重新在一起。却没有料到,他去的地方,其实离她这么近,近到伸手可及;他却变得离她那么远,远到没有回寰的余地。
简立文放下手,厚重垂帘跟着荡落。
她将目光从他无名指间的白金戒指上移开,淡笑着拎起裙摆,步伐平静地走到他身边,昂首,柔声道,“借过。”
简立文怔怔回视,须臾才移开目光,身形往旁微移。
她伸手掀帘,微浊空气扑面而来的瞬间,手腕也跟着一紧,巨大得令她疼痛的力道,皮肤上传递而来的,还有他熟悉的温热体温。
心跳在瞬间便乱了节奏,她鼻尖微酸,呵笑着回转身,简立文跟着从帘后走出,黝黑的深邃眼眸直勾勾地停留在她的脸上。
“你们……”突如其来的声音,却打乱节奏。文月站在宴会厅里,与她和简立文的距离只有数步之隔,胸膛起伏地瞪视着两人,满眼的惊恐,“你们……”
她微微一怔,跟着扬起唇角,感觉到他的手在腕间微顿,而后轻轻滑落。
“文月……”简立文语气淡淡地道,“你找我?”
她抬起头,看见文月脸色极沉地快步走来,淡笑着想要侧身避过,偏头的瞬间,瞥见文月身侧不远处的熟悉人影,一时兴奋,便扬声唤道,“馨!”
连雨馨正与莫名站在一起,闻声回头,只这么一个停顿,文月却已走到她的面前。
“啪”地一声。
与巴掌声同时亮起的,还有无数的镁光灯。
“文月!”亲眼目睹了这一幕的连雨馨眼中燃起腾腾怒火,疾步而来,面容紧绷。
她的脸颊泛开一阵热辣辣的疼,微觉昏沉的脑袋却还是注意到旁边正围拢过来的神出鬼没的圣罗德校刊记者,匆促抬手拦住正想回甩文月一巴掌的连雨馨,“馨,够了。”
“够了?”连雨馨微扬起唇角,杀气腾腾地道,“我是这么教你的?”
她淡淡一笑,环顾四周,而后回眸看着文月,放柔了声音,徐徐地道,“和一个失去理智的泼妇计较……我们何必学她,自毁形象?”
“泼妇?!”文月闻言更加盛怒,再度扬手,记者们双眼放光,抬手连按快门,连连闪烁的镁光灯中,却见莫名神情淡漠地上前了一步,捏住文月高扬到半空的手。
挣脱不开的文月眸光冷冷地看向莫名,面带笑容地讽刺道,“张雅薇,你倒真是好本事,引得一个个的都肯为你卖命,前天是莫名,昨天是尉临风,全圣罗德的男生都要栽在你手里了……本来这也跟我没什么关系,可你,怎么可以不要脸到来勾引我的未婚夫简立文!?”
因为骚乱而渐渐聚拢过来的人群听到此处都是微哗,聚着头,议论纷纷。
“我?勾引他?”她忍不住失笑,觉得眼前的场景很是荒谬。
莫名淡淡一笑,也跟着放开文月的手,于众人目光中回过身,轻轻搂住她的肩头。
她心头微暖,回眸看向莫名的侧脸,便听得他叹息着道,“文月,你真是不了解男人。”
文月冷冷地一扬眉,笑道,“哦?怎么说?”
莫名笑容温润地续道,“所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偷不着……不如抢都抢不到——只有那样,才会让一个男人将一个女人放在心头,辗转惦记、夜不能寐。”说完,莫名露出一个别有深意的笑容,低头看向她。
她默契绝佳地轻抬眼眸,“看样子,我就是人家‘抢都抢不到’的那个了?”
莫名叹了一口气,柔声道,“谁说不是呢?”
一番连消带打,莫名轻易地帮她解了围,连雨馨忍俊不住,“噗哧”一笑,眼带笑意地扫过仍围在四周、高举着照相机的记者们,轻柔地道,“好了好了,没戏看了,都让让吧,小心我收拾你们。”
大约是连雨馨在圣罗德积威太盛,那些根本不属于学生会管辖的记者们纷纷露出笑容,飞速地退回黑暗之中,围观众人见好戏散场,也跟着撤退。
留在原地的文月扑簌扑簌地掉着泪,“为什么!”她恨恨地扯下手上的订婚戒指,朝简立文扔去,“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回想起两人的初遇,简立文听她哭诉尉临风的恶劣行径,听她说尉临风喜欢的人,要和别人订婚时,不经意流露的那个暗潮汹涌的眼神。
她抬手捂住脸,终于明白了一切,疼痛得只能慢慢蹲了下去,“为什么……连你也喜欢她?”
翌日,圣罗德正式开课。
“这是什么?”好不容易在满满一教室的怪异目光中,度日如年地挨完一堂经济法学课,她跑到学生会大楼打混,却发现陈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