例行董事会结束后,司徒琳跟着司徒乔进了董事长办公室。司徒乔动作迟缓地在办公桌后落座,秘书端上一杯热腾腾的茶水,茶香四溢,却没有熏化司徒乔的冰冷眼眸。
司徒琳的心脏猛地一窒息。
司徒乔抬手挥了挥,秘书识趣地退出,又顺手带上门。他回过头看向自己的孙女,“你控制不住他?”
司徒琳沉默。
司徒乔唇角微扯,冷哼了一声,转身面对办公桌背后的落地窗。司徒琳僵了僵,低头退出办公室,在门口怔怔站了一会,秘书桌上的电话铃果然响起,司徒乔将秘书唤了进去,她叹了口气,转身进了电梯。
电梯直降,停在地下车库。白色跑车前,简立文倚门等候,手里仍在把玩着那枚西班牙钱币,司徒琳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一把夺下他手中的钱币,绕道另一边上了车。
简立文拉开车门,跟着坐上驾驶座,“他说了什么?”
“他说我控制不住你。”
简立文仰头靠上椅背。
“我爷爷这辈子最恨的,就是你母亲。”
司徒琳扭头看向他的侧脸,他闭上了眼,嘴角微冷,司徒琳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清岚想对付的是我。”司徒琳道,“开车吧,我们的敌人太多。”
白色跑车驶出地下车库,莱众大厦顶层,司徒乔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幕。
“找个人查查他。”
秘书眼珠子转了转,“重点调查哪个方面?”
司徒乔徐徐回眸,嘴角笑容冷冷,“查查……他的魂,是不是也被哪个女人提前拐跑了。”
秘书点了点头,躬身退出办公室。落地窗外,下午的阳光正炽,照得司徒乔眯了眯眼,抬手想要挡开。
阳光无处不在。
司徒乔闭上双眼,仰头靠上椅背。
二十几年前,刚刚进入董事会的简裕恩,也是为了一个投资案和他吹胡子瞪眼,时任未婚妻的司徒慕雪伸手拉他,却被一个冷冷眼神逼退。
“老啦……”
司徒乔睁开眼,口气沧桑地感叹。
“以后别再惹我爷爷。”
简立文扭转方向盘。
“相信我。”司徒琳目不斜视地道,“否则,你会后悔的。”
简立文猛地踩下刹车。
司徒琳因为惯性,整个人往前一顿,差点撞上控制板,“简立文!”
简立文却已头也不回地下了车,司徒琳按住胸口,平复了一下呼吸,这才解开安全带,下车跟了上去。
车子停在一条拥挤街道边,简立文拐进巷子里,爬上尽头的水泥楼,掏出钥匙开了门。门内的家俱一尘不染,却没有人烟气息。简立文胸膛起伏,冲进卧房。
司徒琳怔怔跟在他的身后。
简立文随手脱下外套甩开,挽起袖子,从床下拉出纸箱,将抽屉倒空,卷起被褥,拉掉窗帘,又冲到厨房,将杯盆碗碟刀叉锅盖统统收了进去。
“简立文……你到底想干什么?”
箱子被迅速装满,简立文转头将客厅里的椅子垒起,又折返卧室,开始拆卸床板。司徒琳终于被惊住,冲上去拉住了他的胳膊。
“简立文!”
简立文不发一语地甩开她的手,转身推起衣柜。
司徒琳的呼吸一滞,胸膛微微起伏。
木质柜脚和水泥地板摩擦,发出刺耳的杂音,她徐徐地转过头,看向衣柜前正奋力搬动家俱的萧瑟背影,眼眶微涩。
脚步轻轻地走了过去,白皙手臂绕上简立文的腰间。
简立文身躯微僵。
“别这样。”司徒琳低头靠在他的背上,嗓音微哑,“我打电话叫搬家公司来。”
简立文慢慢地直起身躯,这一次,却是没有推开她。
“搬家公司?”他呵笑。
司徒琳放开了手。
不顾满地的杂物,他慢慢地跌坐下去,“四年前,我就没有家了。”
一个月后,鸿山开发区开始动工。
两个月后,附属生活区的所有居民在得到了一笔安置费后,纷纷撤离。工程队开着推土机在生活区外围等候,爆破队带着专业工具进驻,简立文以项目负责人身份亲临现场。
司徒琳穿着俐落的白色衬衫,站在他的身侧。
“都准备好了。”
黄昏时分,爆破队安置好炸弹,撤离到安全地带。
司徒琳抬手挡住落日的余辉,目光远眺向已经空无一人的生活区,“你确定……你要这样做?”
简立文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最后看了一眼这个自己曾经生活了十六年的地方,简立文转过身。
“动手吧。”
爆破队接到命令,按下了遥控。
沉闷的轰隆声不断响起,屋宇连片倒下,尘土漫天飞扬。
机器轰鸣着开了进去,推土机高扬起机械手臂,重重地挖了下去。
简立文一直静静地站着,仿佛这一切,都早已与他无关了。
最终,他还是没有叫来搬家公司。
人都不在了,留着这些东西,又有什么用呢?
第二年的情人节,下了好大的一场雨。
铺天盖地的雨幕,将道路和树叶都冲刷得一尘不染,轿车冒雨开进圣罗德,盛装出席化妆舞会的人们撑伞走进礼堂,蹙眉抱怨着天气,宴会厅里却是温暖如春,香衣鬓影。
“主席大人。”
戴着眼罩式豹纹面具的女子停住脚步,回眸望向宴会厅门口的登记台。工作人员笑容和煦有如春风,“请先签个到吧,主席大人。”
“我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