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利斯堡。
尼尔坐在偏厅正中的沙发上,脸色有些阴沉,“米尔斯和玛塔公主的事,是谁告诉你的?”
她抬眸瞥了他一眼,神情自若的抿了口茶,“是我自己猜到的。”
在拉斯维加斯,无意间撞见玛塔公主挽着米尔斯的手的那一刻,她便隐隐猜到了。
“你不想让我知道这件事,无非是想让我嫁得心甘情愿一点。”她笑道,“可就算米尔斯是一张白纸,我也不会甘愿。”
更何况,身为族长之子、后又篡位为族长的米尔斯,面对着无数诱惑的米尔斯,怎么可能是一张白纸?
尼尔的神情有些怔忪。
似乎因为她的这席话,脑海里的某些念头正在动摇。
然而这动摇,只是极其短暂的一个瞬间。
他放下茶杯,凝声道,“你,回中东去吧。”
你,回中东去吧。仿佛她天生就属于中东。
她眼神微冷,强自压抑着没有抬手抚向脖颈处的那颗红痣。虽然早已预料到在面对巨大利益时,亲情这种东西的脆弱,却在眼见它连一个回合都抵挡不了时,依然从心底生出了一丝愤恨。
然而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如数年来一般,状若柔顺的点头,“我明天就走。”
至少,比起嫁给米尔斯,被发配至中东,也不是那么令人难以接受。
当张雅薇在巴黎戴高乐机场准备登机的时候,她透过机场大厅的玻璃幕墙,看见了在贵宾通道外等候的莱伊·德·勒法夫瑞。
前来送行的严少渊也看见了他,不由得皱了皱眉,“他怎么会在这里?”
“奥斯顿要回来了。”她轻笑,“你没有听到消息?”
严少渊摇了摇头。
她拍了拍严少渊的肩,“有空多打听打听公司里的八卦,别整天忙着埋头工作,连外面要变天了都不知道。”
严少渊再度皱了皱眉,瞥向她的眼神隐含一丝蔑视,“等你能够从中东回来的时候,再教训我吧。”
她含笑低头,却也不再说什么了。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昨天晚上。”
严少渊挑眉。
其实她的消息也没有比他灵通多少,可她毕竟是提前知道了。得到消息的那一刻,她真是庆幸自己居然如此料敌先机地与自己的这位堂弟擦身而过。
而尼尔的心思,也前所未有地清晰起来。
她毁掉了克劳伦斯的时候,尼尔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在她声望日隆的时候,以联姻之名将她扫地出门,虽然她最终想方设法的避开了,可毕竟毁掉了两个家族的联盟,于是,被以惩罚的名义,发配中东。
老爷子属意的继承人,一直都是奥斯顿。而她,不过是用来毁掉克劳伦斯的一把刀。
她的婚姻从来就不是奖赏,而是老爷子为奥斯顿扫清障碍的一种手段,不管如何应对,都将断了她的退路。
于是,从西点军校学成归来的奥斯顿,将面临一个没有有力竞争者的真空期。
这,才是感人至深的祖孙情呢。
替奥斯顿接风洗尘的paty,最终的举办地点被定在了勒克莱尔。
米尔斯收到请柬的那一刻,有了和张雅薇一样的恍悟。同时也明白了他和那位oiselle之间,已经真的无法挽回。
正因为无法挽回,他才会重新收到勒克莱尔俱乐部的请柬——老爷子在告知他,他和oiselle的婚约,已经成为过去。
米尔斯盯着茶几上的那张黑色烫金请柬,唇角挂着一抹压抑不住的冷笑。
米尔斯沿着长长的旋转楼梯,走向布隆比斯堡的地下室。
穹顶上的炽光灯明晃晃的晃花了人的眼,却照不开满室的阴冷。
杰尼斯·杨格被锁在一扇铁门的后头,双臂被铁链高高挂起,下半身浸在水里。
米尔斯将手伸进栅栏,抬起他的下巴,“还不肯告诉我吗?那枚戒指,到底有什么用?”
杰尼斯扭头想要甩开他的手,却因为长时间的囚禁和饥饿,没有了力气。
“没关系。”米尔斯轻轻的收回手,笑道,“我们有的是时间。”
从西点军校归来的奥斯顿,已经完全洗去了身上的稚嫩。
穿着剪裁合体的西装,他将脊背挺得笔直,端着杯香槟,站在宴会厅的门口,笑容淡淡地招呼着每一位贺客。
老爷子替奥斯顿指定了一名助手,站在他的身后,替他指点来客的姓名。
“还有谁没到的?”趁着一个面前无人的空隙,奥斯顿扭头问自己的助理。
“客人差不多都到齐了。”助手看了看手上的名单,补充道,“就差汉密尔顿先生和老罗斯柴尔德。”
话音刚落,门口处就是一阵骚动。而在勒克莱尔,这种情形一般只发生在足够分量的人到场的时候,比如老爷子,再比如,米尔斯·汉密尔顿。
奥斯顿振作起精神,迎向门口。
穿着银灰色西装的米尔斯看起来也是精神奕奕,似乎和勒法夫瑞之间的联姻失败,一点都没有影响到他的情绪。
“汉密尔顿先生。”奥斯顿笑着招呼道。
挤在米尔斯身侧的人在看见奥斯顿之后,自动让开了一条道路,米尔斯这才看见了他,于是脚步微顿,转身向奥斯顿所在的方向走了过来。他轻轻地抱了抱奥斯顿,又拍了拍奥斯顿的肩,笑着说了声恭喜。
奥斯顿淡笑不语。
其实今晚的客人都知道,这声恭喜不仅仅是祝贺奥斯顿从西点军校毕业。更是祝贺他即将成为勒法夫瑞的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