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之下,伯利斯堡显得格外的冷清。
浴室的水龙头已经开了好一会,蒸腾的热气熏得镜子都蒙上了白雾,她抬手擦出一块空白,望着镜中的自己。
米尔斯死了,汉密尔顿濒临破产。
罗斯柴尔德的家族资产锐减了50,奥本海默也马上就会被罢免。
一切都结束了。
身为勒法夫瑞的族长,她已经善尽职责。
可是她最怀念的仍然是她在台湾的时候,在巴黎街头看见疑似他的背影,那些被刻意压抑着的画面一下子又都闪回她的脑海。
他抱着她一起看日落。
他说,等他们头发都白了,儿孙满堂了,他还会带着她一起看日落。
那一刻,她忽然觉得好累。
大理石梳妆台上放着一把精工镶嵌的锋利匕首。在中东时,她曾用这支匕首伤过不少人,回到巴黎后,作为中东之行的纪念品,它一直躺在她的床头柜里,也许是因为她从未显露出自残倾向的原因,他们并没有把她住处四周的利器给收拾干净。
她低下头握住这把匕首,慢慢的将它拔出刀鞘,试图瞄准自己的心脏。
浴室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门“砰”的一声被撞开,维夫冲进来抓住她的手腕就是一扭,她吃痛之下便松了手。
她一下子就明白了。
他们连她的浴室里也安装了监控。
“oiselle。”奎克看了眼掉落在地板上的匕首,眯了下眼,“离开巴黎,去散散心吧。”
她听从了奎克的建议,带着维夫沿着铁路在欧洲旅行,最终停在了威尼斯,入驻家族别宫。她卧室的窗下紧邻威尼斯的水道,夜晚的时候,贡多拉小船会载着。
在威尼斯,她陆陆续续的听说了一些消息。
曾惨败于米尔斯手中的舒尔茨·汉密尔顿很好的利用了他和勒法夫瑞的老交情,在金融风暴还未过去时便已和家族内部的许多位长老打得火热,随着世界经济体的崩溃,他的地位也渐渐上升,最终掌控了家族的实权,米尔斯身亡后,他顺理成章的接任了族长之位。
而罗斯柴尔德,在她离开法兰克福的当晚,奥本海默便已吞枪自尽。
长老们并没有因此而放过他,他们取了那个孩子的dna和奥本海默的做了对比,结果证明关系本应为兄弟的两人,其dna相似度居然高达99.99。
那个孩子再度消失了。
第三顺位继承人“失踪”后,罗斯柴尔德家族内部爆发了关于继承人人选的旷日持久的争夺战,至少在十年间,罗斯柴尔德将再无能力与勒法夫瑞比肩。
数月后,安德鲁斯造访威尼斯别宫。
“oiselle。”他站在起居室正中央,看着走到阳台上的她,“您不打算回巴黎了吗?”
她俯身看着阳台下的威尼斯水道,无数的贡多拉小船在水面上穿梭,热闹非凡。
“经济体的损毁比我们想象的还要严重。”安德鲁斯跟着她的脚步走上阳台,“虽然采取了许多补救措施,但金融体系的恢复速度仍然不容乐观。”
她垂下头,“父亲曾经说过,你是金融界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
安德鲁斯气息一滞,一时间竟闭口不言。
她安静的看着日落。
不是她不想回去,而是即使她回去了,也不能改变什么。“猎人计划”原本就不是她的构想,她修改了细节,却没办法、也不想改变他的布局。
这是他留给她的唯一一样东西了,看着这混乱的世间,她便觉得痛快。
“告诉那些长老们,矿山已经搬到他们的眼皮底下,不懂如何开采的话……要他们何用?”
再度回到巴黎,已是第二年的春天。
欧洲的经济形势仍然没有太大的改善,美国参议员和众议院还在为了救助方案对掐,中东的许多地区仍然是战火胶着,倒是亚洲的经济已经开始出现回暖的征兆。
参加完年度家族会议,她决定去日本看看樱花。因为航程太长,奎克不得不安排她从戴高乐机场起飞,接受国际航线的统一调度。在vip室等候的时候,她看见一张陌生而又熟悉的面孔。
那是一个穿着玫红色制服的空姐,高挑的身材,歪戴着一顶贝雷帽。
“赵家璇!”她猛地站了起来。
那个空姐停下了脚步,慢慢的转过身来。
“薇薇!”赵家璇的表情很是惊喜,可大概是看到了簇拥在vip室里的随扈,那抹惊喜又随之慢慢的淡了下去。
“打个电话给汉克。”她扭头吩咐了随扈一句,站在原地直勾勾的打量着她。
赵家璇也在打量着她。
有多少年没见了?她已经懒得细算。
虽然分离仍如同在昨日,但她们都已经长大。
因为她一直没有开口,她的随扈便将赵家璇拦在了原地,接到电话的严少渊很快便从梅格瑞斯大厦赶了过来,身为oiselle的挚友,如今的他早已褪去少年时的玩世不恭与青涩,成功跻身成为巴黎上流社会的一员。
他们的重逢却没有想象中的感人。
她登上飞机后不久,脸色阴霾的严少渊便跟着挤了上来,“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也想去日本散散心。”
她看了他一眼。
“她说她结婚了。”严少渊闭着眼躺在她的身侧,“赵家璇说她已经结婚了。”
“你确定?”
“我看到了她手上的婚戒。”严少渊固执的闭着眼不肯看她,仿佛这样子就能藏起自己的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