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柳墨浅自始至终都看着她,她在心中叹了口气,早知道柳墨浅不是个好打发的主儿,何事入他眼后,有被瞒住的先例?他向来都是不知为不知,既然知之,就必须透知。看来她得想好充足而且没有任何破绽的理由了,天知道找借口对她来说比给论证题找论据还要困难,虽然这两个在某些地方是可以等同的。
然而在她换曲的空隙,柳墨浅还是按耐不住出声了:“你怎么……”见她看了他一眼,终是没有说完整句话。
最后一个尾音落下,鸾又夏便心怀希翼地几步跑到床边,可看到床上的人儿丝毫没有半点反应,俊脸上的光芒如夜空里的一颗微弱的星辰,一片乌云而过,轻易地便挥去了它所有的光芒,融成与黑夜一般的黯淡。
在藤芷烟将七莲琴装进布帛里的时候,听到身后传来鸾又夏的惊喜声。藤芷烟忍不棕头看了看,只见床上的凤鸳睁开了双眼。藤芷烟很期待凤鸳的反应,所以七莲琴装到一半就停住了手中的动作。
凤鸳睁大眼睛怔怔地看着鸾又夏,鸾又夏知道凤鸳睡了两年了,刚苏醒过来,难免有些不适应。鸾又夏见凤鸳沉默,他倒不心急,慢慢地诱导凤鸳:“鸳儿,你认出我是谁了么?我是鸾又夏,你的小夫君。”
凤鸳缓缓开口,许是两年不曾说话,说话时嗓音有些嘶哑,她喃喃地重复着鸾又夏的话:“你是鸾又夏,我的小夫君,你是鸾又夏,我的小夫君,你是鸾又夏……”
“是,我在!我在这里!鸳儿,我一直会在你身边!”鸾又夏见凤鸳苏醒过来,已是激动到不行,听她这样清晰地念出他的名字,他一时百感交集,泪水充斥在眼眶里,终是决堤而出,一行行泪水在他白皙的脸颊上肆意斑驳。
然而随着口中不停的呢喃,凤鸳的瞳孔却渐渐变得空洞。突然,她惊叫地坐起,看着鸾又夏那张脸,她慌张地抱着被子往床角缩,另一只手不停地在空中胡乱挥舞:“不要!不要杀我的孩子,不要杀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面对凤鸳的失常,鸾又夏有些不知所措,泪水也凝固在了脸颊上。见凤鸳满脸惊恐,他心一阵抽痛,顾不得其他,爬上床就要去将凤鸳抱进怀里,可凤鸳见鸾又夏靠近,她叫得更加大声了,眼睛里的恐惧占满了整个眼眶,甚至连身子都在瑟瑟发抖。
凤鸳将身子缩得越来越小,头也渐渐埋进被子,带着哭腔祈求:“不要靠近我,求你了,不要让我吃堕胎药,不要啊!我要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你们不可以杀他!他是无辜的,不要,我不要他死!我要他健康康地出生,你走开!走开啊!!”
“孩子会有的,我们的孩子还会有的。鸳儿,你冷静点,不要生气好不好巫术师。失去你这种生不如死的经历,此生体会一次就够了,一次就够了!”鸾又夏看着凤鸳挥打着他的身子,他不觉得疼,疼的是心。凤鸳的这番话无疑是在责怪他曾经所做的事,而那些事敲是折磨地他这两年无法安稳睡上一觉的梦魇。
如若说曾经的那些事,对凤鸳造成了难以磨灭的伤害,那么她受伤害后所有的表现都是对他最深的责罚。那些愧疚就像是四面密不透风的墙,而他就在这四面墙内艰难活着,艰难喘气。
凤鸳不但没有因为鸾又夏的话平静下来,反而情绪更加不稳,扬起手掌就扇了鸾又夏一耳光,清脆的声响听起来有些尖锐。鸾又夏错愣地看着凤鸳,凤鸳却笑了,笑得很是狂妄,她抱起一旁的枕头,一边椅,一边满目慈爱地看着怀中的枕头,道:“孩子,额娘替你打了那个杀死你的坏人,哈哈!!你开不开心?”
“什么?你大点声,额娘听不见了。”凤鸳抱着枕头自言自语,时而笑,时而狂躁,“你说你很开心?其实额娘也很开心! ̄哈……”
“你说额娘,我困了。好,额娘这就哄你睡觉,额娘给你哼个曲儿好不好,这样你就可以很快睡着了,乖……”说完,凤鸳便哼起了小曲。
鸾又夏看着此情此景,枯涸的泪水又淌了出来,他望着疯疯癫癫的凤鸳,明明知道她可能听不进去自己说的话,可他还是说:“如果恨我,才能让你有理由活着的话,那么我用此生来求你一生的恨。”
语毕,鸾又夏掀起袍角,离开了屋子。凤鸳身子顿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有片刻的消散,咬起嘴唇,像是在强忍着内心巨大的波动,可一滴泪水还是不经意间流了出来,却在下一秒给抹去了。随后又装作没事人儿似的,继续哼着曲……
看着凤鸳的情形,藤芷烟都忍不住惊住了。这跟她预料中的情形完全不同,错了,或许有些地方是相同,只是结局多少还是有点出乎意料,凤鸳只记得她死前的那一小段的记忆了,那敲是她最痛苦的记忆……
藤芷烟回头继续整理七莲琴时,正好触碰到柳墨浅的视线,他一脸探究地望着自己。她知道柳墨浅心里有很多疑问,有很多地方需要她解答。
不过在藤芷烟和柳墨浅去找鸾又夏之前,柳墨浅始终没有问出心中的疑惑。两人见鸾又夏颓然地离开楠青阁,怕他想不开,遂忙着去找他。没想到要找到鸾又夏并不费力,出了楠青阁,就是鸾府花园,而鸾又夏正蹲在那里。
藤芷烟和柳墨浅两人凑近一看,才发现鸾又夏在采摘鸳鸯花。他们到时,鸾又夏的袍角已经沾满了泥土,脸上细密的汗珠缓缓流淌,他抬手擦了一下,白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