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陈胜到阳城,到了张府找周文辞行,让其帮忙转告张良,自己有事远行,之前答允张良的事情只能推辞云云重华归。周文为陈胜这个决定感到非常惋惜,这么好的一个攀附张良公子的机会,陈胜就这么白白给放弃了。周文苦婆心长地劝说了陈胜一番,见陈胜意志不为动摇,也只好作罢。
离开张府的时候,陈胜发现张府上下一片忙碌,下人们正在将府中的财货打包捆绑,装到大车之上,好像举家迁徙远行一般,心中大奇。询问之下,才知道,皇帝诏令天下,迁徙天下各地十二万户富人豪客往咸阳,扩充咸阳城的规模和繁华,张府是阳城大户人家,自然也接到了官府的通知,被迫举家迁徙了。
闻言,陈胜苦笑了一下,知道这是皇帝监控六国遗民的一个措施。不过对于这个措施,陈胜却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告辞了周文,离开了张府,到外面寻找老师。
尉缭一大早跟随陈胜一同来到阳城,说有些事情要处理。让陈胜去张府处理完事宜之后,就到县衙门口等他。
阳城在在战火纷飞的时代并没有受到多大的摧毁,加上几年来帝国的政策举措得当,虽然不算繁华,但是人民安居乐业,一片生机。帝国法律森严,县城虽小,却也市坊分明。“市”是指集市,这个地方是买卖日常生活米粮油菜的地方,而坊则是一些手工业者贩卖自制的器械的地方。除此之外,还有酒肆商铺等等,都是这在一带林立着。总的来说,“坊区”远比“市区”繁华多了。
县衙便接邻着坊区。陈胜揣测,这或许是为了县衙方便收取税赋的缘故。在这个时代,从事商业的人地位不高,而且课税不轻。出门不得衣锦,也不得骑马。这种待遇跟后世陈胜所在的重商主义时代完全背道而驰。
到达县衙门口的时候,陈胜已经看到老师从县衙侧门里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身着官服的中年人和一帮衙役,跟在后面的衙役还拉着一架马车,马上由两匹高头大马拉着,看上去甚是神骏。看那官员的官服式样,陈胜便这身穿官服之人便是阳城县的县令。
此刻县令大人脸上堆满了笑容,身子微躬,不敢与尉缭并行,而是在一旁谦卑地对着尉缭说着什么。
尉缭也是满脸春风的模样,应付着县令的言语。
陈胜看到老师这个样子,便知老师是到这县衙里打秋风来了。陈胜家里一穷二白,着实无力支撑得起三人的远游计划。陈胜一路上已经为这事情犯愁,心里正在谋划着是不是要把老兽医遗留下来的小屋给卖掉,换来一些钱财来当路费。想不到老师心细如发,连这个都已经谋划妥当了。记得老师曾经说过,光是以国士的身份,便可以畅行天下而无人阻扰,也可以在天下任何郡县里支取俸禄,俸禄也不低,每月有百金之多,比起一个郡守都要高出许多,要知道,帝国的郡守,一年也不过一百五十金的俸禄而已。国士,在这个帝国里,身份是超然的存在。
见到老师走出了县衙,陈胜当即迎了过去。然而衙役们见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接近,连忙出声叱喝。几个手脚勤快的衙役更是想在县令大人和皇帝尊为国士的老人面前表现一把,挽起衣袖,就想过来制服陈胜。
陈胜有些哭笑不得,正准备开口说话,澄清误会。县令却有些眼光,见陈胜远远走来之时,眼光和尉缭对视了一眼,两者都露出了新笑容,便知两人是认识的。想到国士先生身上的打扮和陈胜的也差不多。连忙出言制止了这些衙役的举动。
早些时候尉缭来衙门的时候,也被衙役拦了下来,尉缭也不恼怒,只是从身上摘下一块玉佩,递过去给衙役,让他带回去给县令老爷看一眼再说。那衙役见这老人器宇不凡,也不敢过分只看衣衫不看人。哪知道县令大人一看到这玉佩,就好像火烧屁股一般蹦跳了起来,快速地往外面跑。自从数月之前,县令大人将陨石祥瑞一事奏报上去之后,就接连受到上峰的嘉奖,看样子官职颇有往上挪动一些的可能,对贸然来访的国士自然礼遇有加,身为帝国官员,自然明白国士之牌的稀有性。有国士降临他这小小的县衙,可谓是蓬荜生辉也不为过。
尉缭到来,直截了当地告诉了自己的目的,一是将一封奏折快马加鞭送往咸阳,呈现给皇帝陛下,二是需要一些钱财马匹。
验证完玉佩的真伪之后,县令发现眼前这个老人竟然是皇帝陛下都称之为帝师的老国尉尉缭大师,自顿时屁滚尿流,常快速地将尉缭所需之物准备妥当,期间拍马殷勤无比,又适当地汇报了自己在阳城的工作政绩如何,取得何等成就,又还有何种困难需要克服等等,期间不乏偶尔插进一两句皇帝圣明,大师睿智之类的马屁。
别看尉缭已经不理国政,但是在皇帝心目中地位超然着呢。他日要是尉缭大师在上书皇帝或者直接面圣的时候,若有一言半句提及自己,那自己的前途就不可限量啊!县令大人官职虽微,可是还是很有上进之心的。
“这是我的学生。”尉缭眉头微蹙,看着这些衙役的动作,他就知道这些家伙是怎么对待平时上门的百姓的;当即冷下脸来对着县令说道:“对待黔首百姓,不要如狼似虎。身为父母官,就要造福一方,而不是作威作福一方!”
县令闻言,背后当即皱起一身冷汗,连声说是。然后大声训斥了衙役一番,并且表示这只是个别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