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大壮越是惊慌,夏花越是怀疑,她走到灶台前一把将案板上的刀抢到手里,沉痛道:“你还想骗娘,你都想拿刀剁手了,你还不想说实话!”
夏花害怕惊起苏九娘不安,特意放低了声音。
“娘,脏了……呜呜……我的手太……太脏了。”巨大的羞耻感和嫌恶感像潮水般涌向夏大壮的胸口,他急切的看着夏花的眼睛,想从夏花的眼睛的里看到自己的影子,他想看看那个影子是不是还干净,果然,他觉得连印在娘瞳仁里的影子都是肮脏的。
“什么脏了?你跟娘说清楚!”夏花又急又怒。
夏大壮的脸立刻变得苍白,晶亮的眼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儿,他都不知道如何启齿,可望着夏花仿佛能洞悉他心的眼,他又不敢撒谎,只支支唔唔的把在稻田里发生的事跟夏花说了一遍。
夏花听完,直觉无语,又安慰道:“没事,瞧你一个大男人动不动就要死要活的,失了男子汉该有的行径,就为这么点事就要剁手?”
“娘,你不嫌……嫌我脏?”
夏花噗嗤一笑:“你是娘的儿子,娘怎会嫌弃你?”
夏大壮心里大大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来:“娘不嫌弃大……大壮,大壮好……好开心。”
“花儿,要不要娘帮忙啊?怎么耽搁这么久?”苏九娘隐隐听到厨房内有哭声传来,正要起身前去看看。
“娘,这就来,这就来!”夏花赶紧开了锅端出了在饭锅里蒸的热乎乎的肉圆还有几碗从山下打包回来的菜。
夏大壮洗了手,又怕右手洗不干净似的,用水洗了一遍又一遍,只到夏花不耐烦的催了他一下,他才赶紧帮着夏花端饭端菜。
夏花表面上装作没事人似的,心里难免也有些烦难,说到底,夏大壮根本不是她的儿子,这有关青少年的生理卫生知识她也不知该如何教导,可是瞧着夏大壮一副很会钻牛角尖的样子,她又有些担忧,若不跟他说个明白也不知夏大壮哪天会真做出什么无可挽回的事来。
不管是在古代还是在现代,这青春期的教育总是让人头疼,以前上中学那会子,每每上了生理卫生课老师总是一语带过,有的根本不讲,或者干脆被其他主课所占领,其实,在信息化发展飞速的现代,不用老师讲,通过网络这些知识都能了解,而如今是在古代,她一个小姑娘如何跟一个毛头小子谈论青春期教育,这比猎杀一只十级丧尸还难。
一顿饭也吃的心不在焉,心中慨叹当个娘真她妈的不容易,不仅要把儿子的生活照顾好,还要照顾他的心理,吃一口心里叹一声。
夏大壮虽松了口气,心里也依旧不自在,只要一想到稻田里发生的事,他就脸红耳热,平时吃饭狼吞虎咽的他今日竟成了小绵羊。
苏九娘只感觉气氛有些奇怪,正要问一句,就听到屋外传来孔秀枝大哥孔炳槐的声音:“哟!这不是翠莲妹子么?一段日子没见,倒是越来越水灵啊。”
接着就传来孔翠莲碎雨似的急促脚步声,转眼间,孔翠莲已进了屋,苏九娘招呼道:“翠莲,正好,过来坐下一起吃晚饭。”
孔翠莲脸上煞白,两腿哆哆嗦嗦的几乎站不稳,像一颗在风中乱晃的干树枝,显示出一副很惶恐的样子,“不……不了,我这就接柱子回去!”
“周婶子,柱子饭还没吃完,不如你和他一起吃过再走。”夏花见孔翠莲大惊失色的模样,有些奇怪。
“娘,急什么,你不是和奶答应我留在花姐姐家吃饭的么?”柱子赖在长板凳上不肯走,手里的筷子上还夹着一个大肉圆。
孔翠莲只觉得心里突然被一块无形的大石头压的死死的,浑身不听命令的颤抖,在听到孔炳槐喊了她一声时,她脑袋已是一片空白,如果有可能,她恨不能杀了这个该死的臭男人,可是怎么办,她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如何能杀。
更何况,她怎么敢杀了孩子的爹,她害怕自己再待下去就要给人看出了破绽,素来温柔的她不禁沉了脸:“柱子,赶紧回家,你奶在家给你准备了好吃的。”
“娘……”柱子很不情愿的扭了扭身子。
“翠莲妹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全身哆嗦。”苏九娘站起身来,“我去给你倒杯热水。”
“不了!苏姐姐,我只是被风吹的冻着了,不用麻烦了。”孔翠莲在盲目的慌乱中一把拉住了柱子的手儿,“柱子,赶紧家去,这么晚了打扰人家也不好。”
在柱子的哭泣和夏花一家的疑惑中,孔翠莲强行拉走了柱子。
“哟,翠莲妹子这就走啊!有空到我妹子家坐坐呗!”孔炳槐脸上带着ròu_yù之后的魇足,手里拿着件外套又道,“天冷了,翠莲妹子拿哥这件衣服披着呗!”
孔翠莲一句也不敢搭理孔炳槐,她再没想到偶而一次去了夏家就遇到这泼皮无赖,她抱着柱子落荒而逃,孔炳槐只追到院门口,并没有再追进去,只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进了孔秀枝住的西厢房。
苏九娘一脸怔忡,望着门外道:“花儿,你周婶子这是怎么了,好像不大高兴似的,是不是我们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她?”
夏花瞧孔翠莲这形容也能猜出几分来,不由微笑道:“娘,你真是瞎担心了,兴许周婶子真有急事。”
大栓迷迷惑惑道:“难道是因为柱子在学校被文先生训了两句,叫周婶子知道了?”
夏花接过话题道:“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