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紧缩了下子,只觉着那心口竟会丝丝发疼,想说什么,却又皆梗在喉咙里头堵着说不出来。
忽见面前那娇俏如妖精般的女子再次开口:“皇上且请放心,妾这人,性子直得紧呢,便是会装装样子,可平素向是喜欢有话直说的。若是有哪边叫妾行那有违本心的事儿……妾素来只爱玉碎,不喜瓦全。”
“这世上可有何人能叫你甘心情愿行事呢?”心口紧得没适才那般厉害了,皇上这才暗出了口气,沉声问道。
柳蔓月挑了挑眉头,皱思索了会子,摇头缓道:“这妾倒还没遇过,不过却知道……”
“知道什么?”
“想叫别人心甘情愿,自己必先要掏出真心实意来呢。”说罢,柳蔓月唇边挑起一丝似是讥笑、似是嘲讽般的笑意,“只这世上人,又有哪个能保证自己给别人掏了心,别人就一定会领情的?”
拉着她那手的手紧了三分,又松了开来,垂下眼皮,再于她腕上揉着、揉着。
真心换实意……可到底何为真心?何为实意?父皇死前,不也没想着自己真心待的那人,竟会至他于死地么……
漆黑一片的夜里头,只这院中正房燃着点子烛火,柳蔓月低头深跪在那人面前,弓着身子,头顶贴在手背上,虔诚无比。
自穿来这世上后,成日家便是跪、跪、跪!
在阁中要跪拜阁主,虽因着那阁主身居高位,由小到大也只不过见过那么两回面儿,可但凡有人传令过来,说是阁中的命令,似她这般的女子便皆要行那五体投地之大礼。
入了宫,跪皇上、跪太后、跪太妃……
似这世上,便只有自己是那最为卑微的,别人都是高高在上的……
“……那药呢?”
“同小皇帝回听雨阁时便用了……”声中带着颤意,好似惊慌得不行一般,地上那女子身上颤抖着,更不敢找丝毫借口来回这次事败之事。
“哼,那药只刺下那一颗,既然败了,亦是你没那个福分,日后便只瞧着你们的运气了!”
“尊使!”人险些整个趴到了地上,女子死拉着那人的裤脚,声似泣血一般的哽咽着,“还望尊使美言几句……蔓月万不敢怠慢阁主的吩咐,只那……只那小皇帝也太……”
“年底那些待选的秀女便会入京了。”似是已觉着吓得差不太多了,那黑衣人方缓声说道,“届时,阁中将有新人入宫,这数月功夫好生盯着,瞧清楚那小皇帝的习性、喜好,待回头自有人同你联络。”
抓着那黑衣人衣角的手微抖了抖,脚边那人声中带着些许绝望:“尊……尊使?”
“安心。”面罩之下的人脸上闪过一丝冷笑,“若你安心行事,便是未有圣宠阁中亦不会将尔等弃之的。若你等协力之人能得主亦会知道你们的功劳。只别向那个减丫头似的,将自己玩进冷宫……那般无脑之人,又如何能够位列仙班?”
“是,多谢尊使指点。”
见面前女子似是听得明白了,那人冷冷一笑,随即闪出房中,那燃着的蜡烛此时亦“噗”的一声,熄灭了。
匍匐于地面之时,手中适才抓着的那衣角早已不见了,许久,柳蔓月方长长出了手口,手撑着床边,只觉着又腿不住抖颤着,站也站不稳当,才刚站起身子,便一头倒上床边,再动弹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