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想一脸纠结的骑在马上,身后跟着一辆雇来的大马车。
只是进城办点手续而已,怎么就能带回来一群姑娘呢?哦,不对,按照这个时候的习惯,应该叫她们一群小娘子才对。
七个小娘子塞了整整一车,最大的不过十六岁,最小的那个才九岁,李想十分崩溃,他是想过雇女工没错儿,可他没想雇童工啊!这群小娘子平均年龄还不到十四岁呢,开什么玩笑!
李想骑在马上,离车厢很近,可车厢里静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这个年纪的姑娘,本该是最喜欢说笑的。
李想叹了口气,算了算了,事情已经这样了,自己还是做出开心点的样子吧!这些姑娘已经够可怜的了,不能再给她们增加心理压力了。不管怎么说,自己总算干了件好事儿。想起刚才这些姑娘听说可以到乡下的一家僻静的作坊做工,原本晦暗的脸上露出的渴望,李想就觉得心酸:活着,有尊严的活着,对于这些女孩子来说,是那么困难的事情。
对于李想带回一群女孩的事儿,李清照打趣他道“别人捡东西,阿弟捡人。”李想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他特地带这些女孩子先到李清照这里,就是因为他有他的打算。这几个女孩子大一点的还好,小的两个实在是太小,九岁,十一岁。这样的年纪他怎么能带到纸坊干活?所以想求李清照收留一阵子。
李清照对此没有意见,养两个小姑娘而已,她又不差这几个钱。谁知道跟俩小姑娘一说,她俩居然都不肯,一定要去纸坊。李想约略一琢磨,就明白了缘故:过去的一两个月里,这两个小姑都是跟那几个大姐姐相依为命的,被人贩子挟持的日子是这样,在官府安排的住处的那些日子还是这样,她们被家人抛弃,只能互相扶持互相安慰。所以尽管李清照看起来很可亲,对她们非常慈爱,她家的生活条件也不错,而李想跟她们说的很清楚纸坊那边没人照顾她们,什么都要自己来,可她们还是宁可跟着去纸坊呆着。既然这样,也没法勉强了,这年月小姑娘都很早熟,年岁大一些的那几个女孩子已经完全有能力照顾好这两个小的了。
小桃不太高兴,因为几个小娘子都声称自己很能干活儿,能在纸坊做活儿回来还能给李想洗衣服做饭收拾家。
“她们什么都会做,还要我干什么!”李想回房休息的时候,小桃鼓着腮帮子闹脾气。
李想哑然失笑“你生什么气呢?她们都是可怜人,怕我不乐意留下她们,这才努力表现自己。她们有家回不去,你跟她们比什么呢?”
小桃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点头道“是啊,好歹我爹娘没有不要我。”
李想本来是哄小桃的,可这会儿他反倒不好受了,小桃的情况比这些姑娘强多少呢?就她爹娘那样子,这种事情放到她身上,她爹娘十有□也是不会要她的了。
小桃无疑是个开朗的姑娘,前一天还跟李想发牢骚,可第二天却跟李想商量着到镇上去为这几个小娘子做些被褥“天眼看着凉了,总要准备几床羊皮褥子。”
这个时期棉花在大宋北方还是一种比较稀罕的东西,人们所说的“布衣裳”其实绝大部分的时间指的是麻布,只有南方一些地方开始了以木棉为原料的布的纺织;而作为保暖层的木棉棉絮叫做“丝绵”,一两便要上百文,一斤棉花的价钱赶得上一匹绢了,物以稀为贵,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奢侈品了。这一点李想早就意识到了,因为他在李清照家的花圃里发现了几株棉花——没错,在北方,棉花在很多时候还是作为观赏植物被种植的。
对于这一点,李想已经郁闷好阵子了,不提御寒这个方面,单说做衣服面料,麻布的布料也实在是太粗糙了。李想虽然算不上细皮嫩肉,可在二十一世纪,就是男孩子也会抹点护肤品的。他去工地忙活不舍得穿绸子衣服,只能穿麻衣,觉得实在难受极了,这时候的平民的纺织品选材跟纺织技术都太坑爹了!
买建纸坊的地的时候,李想顺便多买了二三十亩地以备不时之需,他已经弄来了棉花种子准备让李清照家里打理花圃的那位男仆帮忙指导,雇人先试着种上几亩了。不过显然,想要今年穿上种出来的棉花衣服那是扯淡:冬天种明年夏天才能收,又没人会弄棉布……李想的物理知识比起他的专业化学只能算是半调子,更不要说机器制造,他可没幻想着弄出个珍妮机什么的,试着种点棉花弄个弓子弹出点儿蓬松的棉花做几件棉衣是他最朴素的想法:不是所有人都穿得起好裘皮的,大部分平民弄个羊皮袄穿穿就很幸福了,那东西不暖和也不舒服,而且真心难闻。可惜没有合适的布,细密不钻绒的布太难找了,不然鸭子毛到处都是,做几件儿羽绒服多好?
会想这么多是因为李想现在身上穿的是一件外缎内皮的夹衣:这年代不兴像现代人那样穿一身毛茸茸的出门炫富,尤其是男人,皮草对于中上等人家就是个御寒的玩意儿,除了爱美的女人弄个毛茸茸的装饰品,一般人不会把毛朝外做衣服的——朝廷规定不许大家伙儿做胡人的打扮,毛皮外穿那是太典型的违法行为了。这件衣服实在不算便宜,一件儿就花了四十贯,这个价格让李想纠结极了,他以为自己能赚点钱了,谁知道他那两百贯不过是能做几件衣裳!
通过这件衣服,李想意识到一个一直被他忽视的问题,那就是:其实他压根就还没做到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