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小丫鬟被吓住,不知该如何是好,一个劲给尔画说好话,“尔画姐姐,您帮我们给五姑娘说一说罢。这也不是暖房栽培出来东西,是三老爷花市上瞧见,特特买回来让给六姑娘送去的。”
又是六姑娘!
想到云清梦对云清歌生辰热闹的不忿,尔画没好气道:“要去缀锦院,你们偏走这头作甚,非让五姑娘瞧见不自在。”
有个小丫鬟就怯生生道:“我们想着走名水亭近些。”
云家流水园是个环形,几处大院子又有亭台廊道连接,常常有些下人们喜欢走捷径,只要不是乱逛乱绕,主子们谁又会去管这种事。
这回的确是碰巧,尔画也说不出什么话,只得道:“先在这等着,我去给姑娘说一说。”想了想,叮嘱道:“倘或姑娘喜欢,你们就留一盆,想来六姑娘也不会说什么。”
几个小丫鬟闻言不由苦了脸。
都说六姑娘出手大方,原还以为是得个好差事,哪知祸从天降。听说这迎春是从江南道苏州那边走水路运过来的上等花卉,外头白管事说一盆花就得三百两银子呢。少一盆,就是卖了她们几个也赔不起呀。早知就不贪图这点近路。
几人惴惴不安,那头尔画给云清梦回过话,果然见得云清梦一下变脸。
尔画本要劝几句,哪知片刻后云清梦自己放弃了。
“既是三叔给六妹妹,我怎能夺人所爱。”云清梦手在坐下锦缎垫子上抓了又松,噙着丝扭曲的笑,吩咐尔画,“去,告诉她们好好给六妹妹送东西,可不能磕了碰了。一人再赏三钱,不,赏一两银子!”后头话说的有几分咬牙切齿。
尔画愕然,忽想明白云清梦突如其来的出手阔绰,少不得叹息,径自出去办事。
小丫鬟们本兀自担忧,转头不仅没事,还得了赏钱,顿时欢天喜地,远远跪在地上给云清梦磕头谢赏。
从窗口瞧见这番情景,不知为何,云清梦觉得心头舒畅许多,好像这些日子压在那里一块大石头已然搬开。
待尔画回来,她就道:“我的鱼翅羹呢,你去厨下,让她们给我热一热端过来。”
自打二太太管家,就学着大太太以前做派,日日在厨房单给云清梦让人做一份燕窝或是鱼翅补身。以前给云清燕吃,大太太就说是她自个儿掏的私房银子,便没有其他姑娘们份。二太太依样画葫芦,一样说是掏私房银子。明知中间不对,大太太却不好吭声,又不愿女儿从此吃不到好东西,更不想真的自个儿掏银子,就去给老太太哭诉。老太太生怕人说她偏心,干脆道家里头嫡出的姑娘们每日都添一份份例,愿意自个儿在小厨房开火就领了东西回去做,不乐意就在公中大厨房。
三太太晓得消息,还嫌弃公中东西不好,从未去领过,自个儿去外头给云清歌买了做。
自此云清梦日日一碗燕窝粥或是鱼翅羹,从未断过。只是这一日心浮气躁不舒坦,就尚未叫人端过来,此时想起来,立等让尔画去拿,“快去快去,别叫那些小鼻子小眼睛的婆子们给我没了,这可是精鬼东西。”
倘或四姑娘六姑娘,会不会将一碗鱼翅羹如此放心上,怕人贪了?
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尔画带两个二等小丫鬟准备去厨下。
跨门槛时,冬青急匆匆跑进来,两人正好撞上。
“慌慌张张像什么样子,小心甘嬷嬷瞧见。”尔画难免教训两句这个急性子姐妹。
提到严苛的甘嬷嬷,冬青瑟缩一下,转眼又急切起来,“快别吓唬我,厨下那头出事了。”
“出什么事?”尔画追问一句,又道:“就是出了事,也该等太太他们回来处置,你凑什热闹。”
三个太太一起管家,彼此又不和,手下各有效忠的人手,当然少不了纷争,何必如此着急。尔画不以为然,却不得不告诫冬青。
擦擦额头上汗珠,冬青急得不得了,“不是我要凑热闹。是四姑娘打上厨房了。”
听见四姑娘两个字,尔画心下不安。
不等她反应过来,冬青一股脑儿全说了,“四姑娘要吃鱼肉蒸糕,这东西做起来最是费时费力,厨下王婆子她们以为四姑娘不急着要。你是晓得的,四姑娘近日脾气好了不少,王婆子又是……”话说的很含糊,“说是咱们姑娘的鱼翅羹放一会儿味道差了,王婆子怕姑娘要吃,就让人先给姑娘重新炖份鱼翅羹,又另吩咐人做几样点心,占好几个灶台。也不知怎地,今日四姑娘格外烈性,不过等半个多时辰,就遣了五六个丫鬟去催,后头干脆亲自带人到厨下,一瞧见灶台上全是咱们姑娘的吃食,就……”
这还有什么就的,尔画头皮发麻。
王婆子是自家太太新近提拔起来的人手,自然巴结姑娘。又看这些时日四姑娘轻易不肯发脾气,就自以为捡到个软柿子捏,还能讨好太太。真个蠢货,也不想想,四姑娘家里头横行这么多年,哪是轻易改的过来。真要发作,一个奴才贱命,还能跟主子顶着来?
尔画正琢磨如此处置这事情,云清梦已掀了帘子出来,冷冷道:“我不过吃碗鱼翅羹,她就见不得,也不想想她以前吃独食时候是有多张狂。”要亲自朝厨房去。
尔画暗叫不妙。
本来就瞧着六姑娘那头不舒坦,赏银子出口气转头又遇见四姑娘这事,太太们又都不在,只怕事情闹大了难看,就想从中转圜几句。
还未说话,外头传来云清燕大叫声,“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