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虞真真很快就抛弃掉了。但是她心里也清楚得很,这念头指不定哪日还能用上呢。是以,虞真真待茜草的态度颇为温和。“我听说你会抚筝,你可愿意为我弹一曲?”

虞真真没用命令,而是询问,茜草自然不会拒绝,当即将筝琴放到了琴架上,指尖拨弦,一曲《寒鸦戏水》流泻而出。虞真真微蹙眉,出言打断,“太欢快了,《高山流水》可会?便弹那首。”

茜草愣了愣,方依言而行。虞真真读书时学过一段时间的小提琴,虽通乐理,却到底不是个中行家,尤其是古筝这种传统乐器,她就更不了解了。若非俞伯牙钟子期的故事,虞真真兴许连《高山流水》这首曲子都记不住。

听茜草弹得还算流畅,虞真真叫了停,此时她肩上如瀑秀发尚未完全干透,她一面抚着发丝上的湿濡,一面吩咐着,“桂枝可跟你说了?以后不必再做旁的事情,专心练筝就好,多学几首缓和安静的曲子,以后凡是皇上驾幸,你都从旁抚筝为伴。”

莫说茜草,连茯苓桂枝二人都有些大惊失色,茯苓不如桂枝稳重,抢先便道:“主子,这恐怕不合规矩吧?”

虞真真轻声一笑,其实哪里是合不合规矩的事,这两人是恐怕自己尚未得宠,先叫身旁的宫女分了宠去吧?“我有我的打算,你们放心就是。茜草,你也不必多想,安心弹筝,我必不会亏待了你。”

茜草诚惶诚恐地应了是,虞真真挥手,“行了,你下去歇着吧,过会儿我会让人叫你过来。”

打发下去了茜草,虞真真安心坐到妆镜前,为晚上皇上的临幸做着准备。

苏宝林娇俏,是因为她本就在少女的年纪里。虞真真早过了卖萌的年岁,饶是把她重新塞到一个年轻的躯壳中,她也做不到和小女生一样在男人怀里撒娇。

不过,虞真真并不愁,成熟男人对女孩有保护欲,对小女人自然还会有征服欲。虞真真既然有日后干政的打算,便首先就要让皇上有尊重自己意见的铺垫。那么……虞真真挑开妩媚一笑,太强势的女人只会让男人绕道而行,唯有似有还无、若即若离的感觉,才会诱人深入。

这就是虞真真为什么特地挑了件儿浅如月白的裙子,她微侧首,看着铜镜里自己模糊不清的面容,吩咐着桂枝,“替我描黛吧,描的轻一些……不上唇脂,不要脂粉,头发不必绾成髻,用丝带绑一下就好。”

桂枝从不忤逆虞真真的意思,此时自然只颔首称是。

随着铜漏中细沙流走,夕阳渲开的红霞仿佛渗入墨汁一样,慢慢被黑暗吞噬。虞真真百无聊赖地坐在罗汉床上,等着天际彻底变为夜空。

终于,茯苓进来道:“主子,戌时三刻了。”

虞真真勉强打起些精神,“唔,那就去叫茜草吧,记得让她换身儿颜色清淡点儿的衣裳。”

“是。”茯苓瞧着自家主子丝毫没有娇怯的面容,强自抑仄了心里的好奇,躬身退了出去。待她重新领着更衣完毕的茜草进来时,虞真真已经让人将罗汉床上的炕桌撤了去。她臂靠引枕,侧身而卧。

“主子,茜草来了。”

虞真真并未睁眼,信手指着对面已经放下垂帘靠窗的位置,“让她坐到那儿去,坐在帘儿后面,一会儿你就守在那儿。别让皇上撩开帘儿看。”

茯苓虽不知虞真真究竟做何打算,却仍旧乖巧答应下来,示意另一个宫娥帮茜草摆置好琴架,又为茜草挪了个绣墩儿过来。

茜草轻轻拨弄了两声弦,便安静地坐好。

她原也是生于书香世家,奈何家道中落,赶上新帝登基,便被征入宫中为婢。茜草原先是在绣坊当值,每日有做不完的活计,她不甘于湮没其中,等到青春殆尽,成为一个平庸苍老的女官,在皇宫里呆一辈子。因而花了不少钱,买通了上面的内宦,调到后宫伺候妃嫔,期待得到主子赏识。

这样一来,她要么可以被早些放出宫,靠主子的帮助嫁个好人家儿,再不济也可以到个大户人家做教养嬷嬷,受人尊敬,余生享富贵。

她渴望掌握自己的命运,而不是被安放在不被注意的角落里,一生沉默。

但茜草没想到的是,自己头一位主子,便免去了她从粗使活计做起的麻烦。她虽谈不上喜欢弹琴,但幼时毕竟也有一段被短暂娇养的时光,这种清闲之事,她实在是怀念。

重新碰到筝琴,茜草竟压抑不住心里此起彼伏的惊喜。不过……她的目的终究还是得到主子的信任,茜草强自按捺住兴奋,决意认真习筝,既然这是只有自己才能为主子做到的事情,怎么能不达到最好?

而茜草的种种心情,虞真真却是一概不知的。

虞真真从始至终都是静闭双眸,茜草隔着纱帷,只能看到她以手支颐、躺在榻上的窈窕之姿,抹胸襦裙紧贴着虞真真的肌肤,从纤细的腰段塌了下去,衬得她的柳腰仿佛不盈一握。

风从虞真真身后两侧的大敞的窗扇中放肆的涌入,拂得虞真真几丝未被束起的发丝放肆的贴到她面上。虞真真脸上看不出一点不耐,任几缕秀发掩住她微微上挑的眼角,沉静而安宁。

不知过了多久,虞真真方道:“茜草,弹筝吧。”

茜草愣了一瞬,才将指尖落到琴弦上,轻挑慢拨。

周励走到徽兰殿前,便听到一阵悠悠筝声,因燥热而烦闷的心思竟有了一阵安宁。他并不急着进到殿中,而是立在台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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