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楷错开目光,认真思忖了片刻,“不妥,还是要告诉侯爷……若万一出点什么纰漏,我向侯爷没有交代,侯爷那边也会因为措手不及而出意外。”
虞真真不情愿地蹙起眉,“我若做了皇后,哥哥以后要如何自处?我又要如何帮着他夺位?还是别和哥哥说吧……”
孟楷轻声一笑,“只要不让皇帝如愿不就得了?你别这么紧张……今晚出宫后我和侯爷说一声,他自然有办法替你拦下这桩事。”
“哥哥会同意吗?”
“为什么不呢?”孟楷的情绪要比虞真真轻松多了,所谓当局者迷,怕也只是因为事涉虞真真自己,所以她才会突然慌了阵脚吧?思及此,孟楷不由出言安慰着虞真真,“这么些事都过来了,侯爷岂会栽在这一桩事上?你只管放心,如今内阁的权力都握在侯爷手中,你不想做这个皇后,没有人会勉强你。”
得了孟楷这句话,虞真真终于略感平静。
其实,事情来得并没有虞真真所想得那么快,直到入了腊月,年关逼近,皇帝都没有再提过立虞真真为后的事情。
几次定昭媛前和静昭仪一起来给皇帝问安,皇帝也没有表露出任何蛛丝马迹。仿佛那些话,都是虞真真午后的一场梦魇。
因为周励身子不济,往例的宫宴并没有大肆铺办,虞真真只是拟了几个与皇室关系亲近的国戚入宫,以“家宴”为名,庆贺除夕。
周励身为一国之君,却只是略略坐了坐便走了,留下一桌子的宾客吃着毫无滋味的御膳,匆匆结束了这场晚宴。
索然无趣的除夕夜固然让大家倍感扫兴,但虞真真到底是没有让宫里的女人们太失望。她除了以自己的名义往各宫都送了些精致的赏赐,还劝谏周励大封六宫。一则是新年新气象,再则是为了给皇帝冲冲喜。
周励没考虑太多便应了下来,静昭仪晋为静妃,定昭媛晋为定妃,杜婕妤晋为杜充容,苏美人、常美人晋位苏婕妤、常婕妤,以丁才人为首的几位才人,也自然而然晋做美人,其余宝林等人,亦各晋一级,概不赘述。
正月初一,圣旨颁下,阖宫都是一阵洋洋喜意。
周励难得精神好些,虞真真和丁美人扶着他在含元殿外缓缓散着步,丁美人一旁雀跃地同周励形容着后宫诸人是如何称赞贤妃的贤惠,周励面上带笑,仿佛很是满意。
半晌,周励突然颇含深意地看向虞真真,“如今后宫人人得以晋封,只除了爱妃你……依朕看,爱妃操劳六宫琐事辛苦,也该晋一晋位分了。”
虞真真心里一惊,面上却仍然凝着淡然的笑意,“皇上和臣妾还这样见外做什么?替您分忧还不都是臣妾应做的事情?贤妃已是正一品妃位,臣妾不敢再贪高位了。”
丁美人不动声色地陪在皇帝身边,打量着虞真真波澜不惊的面孔,皇帝话里的认真意味,难道贤妃没有听出来……?
“唉,你要是有个孩子就好了。”周励悠悠一叹,没有再多勉强。而虞真真却知道,立后的事情,皇帝到底是没有忘记过。
午后温柔的冬日暖阳洒在三人身上,皇帝、虞真真、茜草三个人却是各怀心事。建武十六年,终究不会太平静。
过了上元节,朝会恢复正常,皇帝虽不出席,但内阁辅臣还是要在紫宸殿偏殿循例过问政事,替皇帝拿主意的。
然而,正当几个辅臣嘁嘁喳喳讨论着政务,董玉成却突然迈了进来,“各位大人安好。”
见是董玉成,几人都纷纷放下手里的东西,向董玉成还礼。
“皇上有要事向同各位大人商量,请各位大人移步含元殿。”
辅臣们面面相觑,冷了阵场才跟着董玉成往含元殿去。
他们都没有想到,卧病已经的皇帝竟会突然提出要立储的建议,“朕的两位皇儿,各位爱卿都是看着他们长大的,朕想听听众位爱卿的意思。”
皇帝的念头来的太突然,几个辅臣都被杀了个措手不及,支支吾吾半晌也不敢明确提出那一位皇子的更适合皇位。
对于他们来说,与皇帝的心意相违背还是次要,若与宁武侯的意愿相左才是真正的死穴。
好在皇帝的精神头也不长,听着几个人唧唧歪歪说不出个所以然,没多久就腻烦了。周励将他们打发下去拟奏章上奏,再一次沉入梦乡。
虞真真没料到皇帝会背着自己去商量这些事,这个消息还是虞真真临近傍晚时才得到。
桂枝将孟楷的话一字不落的转告给虞真真,她话音方落,虞真真就有些变色。
皇帝难道是在防备她?即便她知道皇帝有这样的心意,但虞真真还是没料到,皇帝会突然诏内阁辅臣来议事。
晚膳前,虞真真照例去含元殿陪皇帝进膳,大抵是因为白天有些累,皇帝的精神并没有寻常的时候好,虞真真试探地问:“皇上气色怎么不大好?”
周励笑着看了眼虞真真,摇头道:“是吗?朕倒不觉得,也许是午晌儿没睡踏实……别担心朕了,你过来坐。”
见皇帝闭口不谈立储的事,虞真真心中不安更盛三分。不过她面儿上仍然维持着恰到好处的平和,“皇上没事就好,这几日太医都说您身体有些好转,这样下去,龙体必会如原先一般康健。”
听虞真真这么说,周励并没有接茬,待到他提著,用了几口面前的菜,周励方继续同虞真真聊了起来,“眼瞧着就开春了,阿致的生辰又要到了,朕看,找个日子,让礼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