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佐靠在沙发上呆呆盯着维拉睡脸。
该怎么说?那一点都不像他自己的梦境,倒像是维拉的梦境了。维拉的梦境像颜料晕染他的梦境,这有可能吗?
目前所知,拥有这样珍稀能力的只有一种人──被所有国家当作一级保护对象培养的梦师。
想到这夏佐几乎坐不住,从沙发上弹跳起来,差点没把维拉像填充布偶般拎起来去找亚柏,少年正色盯着少女思考了一阵,才放弃将少女提起,光脚走到亚柏书房。
夏佐几乎是撞开门,“喂,亚柏!”
“跟你说过一百遍进我书房要敲门,猴子才听不懂!”厚重书本前戴着发圈的暴躁亚柏立刻暴怒,捶桌怒道:“要不是你也是残耳,我早杀了你!”
“嘘!”夏佐做了个噤声手势:“小声一点!”
亚柏不耐:“怎样啦?”
少年往门外沙发一阵探看,确认在同伴庇护下戒心全无的那个少女还睡的像猪,才进到书房悄悄关上了门。
“你干嘛关门?”亚柏厌恶摸摸自己上手臂:“这动作真叫我毛骨悚然。”
“维拉她有可能是梦师。”
“你说什么?”亚柏提高音量,瞬间没了继续抱怨的意思:“你再说一次?”
“我还不是很确定,但我刚刚跟她一起午睡时见到很不合里的梦境……”夏佐焦躁,将额前碎发往后拨:“我在想,她有可能会成为……”
“停!”
亚柏打断他,阖上了书本,指指前面座位:“说慢点。”
*****
带病的人总是会想的特别多。
从来没听懂过的数学课,黑板上写着密麻咒文,维拉病奄奄趴在桌上,看着窗外发呆,手掌还火辣火辣的痛。
还记得刚来这的时候,天天都得用“丑女!长那么丑也好意思出来吓人?”来问候室友,而在达到暴力平衡之后,双方现在已经可以在寝室里平静相处了。
和平只限于寝室,课堂上该有的斗殴还是会有,但也变得像例行公事,不再有太多愤怒的感受。
刚来的时候,维拉觉得昆诺帝国斗师学院学生岂只是不好相处,是非常难相处,无法理解,现在也都习惯了。
起初还会为打败那些找碴的人感到沾沾自喜,后来才发现能打败根本没什么,这里的孩子根本不知道什么叫打架。
她也从最初的看夏佐亚柏之外的人都不顺眼,到最近,维拉已经慢慢喜欢上这个离奇的学校了。
美丽祥和到仿若饥饿混乱不存在世上的校景,有着干净光鲜而文明的学生,除去老贵族后代的蛮横不说的话。
而最有趣的是,这学园里的每个人都有其独特天赋。
只要仔细观察就可以发现,这学园各角落天天都在上演不可思议的情景──吐出火球的少年、空无一人泥地上蜿蜒向前的足迹、飞来飞去的学生……
有时让维拉觉得,她就活在童话故事里,故事里不可思议的角色,都穿着和她同样的黑底黄边制服,环绕着她,日日给她惊喜。
就连最痛恨的凯里,维拉都开始慢慢喜欢上了。
凯里似乎颇早就把她定位为喜怒无常的暴力分子,尤其是上发卷的女人们在眼前乱晃时,凯里相信更能激发其爆发等级。
每次维拉被巡卫丢到凯里面前时,那军官老问她,是不是每场让人无言的群斗场面都能找到她?
“你不能学学,犯规之后如何逃跑才不会被抓住吗?”
面对凯里的质疑,维拉总是无言。
这根本是错误的教育方式,正常抚育官应该会劝导孩子守规矩吧?怎么是会用脚踩人肩,责问为何没有逃跑成功?
在这家伙的抚育之下,如果自己长歪,维拉一点都不会意外。
不过凯里也不是只有惹人厌而已啦。
好几次被捆绑的维拉狂怒的被丢到凯里办公室,凯里为了安抚她,竟为她弹起鲁特琴。
鲁特琴是平民与吟游诗人的乐器,会出现在血统高贵的凯里怀中,本身就是件离奇的事,遑论发现凯里弹得一手好琴了。
维拉一直很喜欢鲁特琴,如水波一般串串的涟漪拨弦,只可惜吟游诗人们多偏爱小竖琴。
所以凯里初次拿出鲁特琴时,她才会从极度的愤怒瞬间变为惊愕。
安抚爆走野兽般,凯里在落地窗前逆光弹琴的模样与琴景,维拉再如何回想都不会腻。甚至多次渴望,凯里能就那样不断的弹下去。
身边美好的事物何其多啊?
生活中密不可分的伙伴自然不能被遗漏了。
如果说亚柏是狡猾危险的黑狐,夏佐就像是只充满戒心的野猫吧?
两人一样可靠,也对残耳同伴完全没戒心,所有维拉的好奇发问,两人都会耐心倾囊相授。不知有多少人羡慕维拉有这样的伙伴。
和亚柏一起度过多少识字的夜晚?和夏佐一起逛过多少次校园建筑屋顶?
多美好的日子。
维拉半阖着眼,疲惫心慌。
前些日子与夏佐亚柏一起去河边玩的时刻还历历在目,当场煮起蛤蜊汤那滋味的鲜甜,也仿若就在嘴边。
拥有这么多美好的时刻,比起那些在土穴里头长眠的分部伙伴,她应该不再多奢求才对。
可是为什么她还在渴望,能再度与班杰明一起挥竿垂钓呢?
还有,听说先前她期待许久的校外教学就近在眼前。
整个年级将要一起搭乘蒸气火车,驶过漫长铁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