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璃坐在外边的厢房里,玉蝉张罗着沏了一盅茶过来:“苏姑娘,尝尝孙府的茶叶罢,只是比不得太傅府的茶香了。”说罢垂手站在了一侧,显出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来。
“哟,瞧你这模样儿,可还有什么没说的?”葱翠在旁边看得分明,掐了掐玉蝉的膀子:“有话就说完罢!”
“苏姑娘可曾看见方才孙府的姑娘们?”玉蝉一撇嘴:“大房的大姑娘和二房的大姑娘要进宫候选呢,可我觉着她们这不是去丢人的?那大姑娘头上戴着的是我们姑娘这边讨要了去的簪子,二房姑娘脖子上的项圈儿,也是我们家姑娘这捞去的。这孙府虽说不是大富大贵,可毕竟也是正四品的出身儿,怎会养出一堆眼皮子浅的来!”
听着这话,润璃的眼前浮现出那几个姑娘的模样,其中一个圆盘脸上嵌着两粒芝麻,一个却是高高的昂着头,看着玉蝉嘟起的小嘴,润璃摇了摇头道:“玉蝉,你也说得太过了些,孙府好歹也是京城里的官儿,怎么会家风如此?”
玉蝉见润璃似是不相信,有点着急,一迭声的说出了一长串话儿:“苏姑娘喝口这茶便知了,每个月叫我们家姑娘交十两银子做茶水钱,可拨到屋子里的全是老茶叶子,粗得下不了口去。以前在李府,虽说官儿不大,可哪一样不是精细东西?这日子都没法熬了!”
润璃端起茶盅看了看,那茶水沉着深深的褐色,茶叶经过水一冲泡早就显了原形,阔大的老毛叶子在茶盅底下铺着,还有一些细碎的枝子在一旁做着点缀。绒黄伸着脖子看了下便笑了起来:“不看这茶水,还真想不到这茶叶和树枝还有见面的一天呢!”
话音未落,一屋子的人都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润璃用手轻轻戳了绒黄一下,嗔怪道:“幸好我还没喝这茶,若是那茶水进了口,听你这么一说,少不得会喷了出来,你可是存心叫我出丑罢?”
正笑闹着,就见金妈妈扶着李清芬从里边走了出来,她的脸上已经不见了忧愁,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唇边带着会心的笑容。
“怎么样?这下可放心了?”润璃笑嘻嘻的望着她。
李清芬羞答答的瞅了润璃一眼:“什么放心不放心的,我哪有不放心?”
“还在强辩?也不知道谁今天那般着急,打发了玉蝉过来托我去陶然居问情况!”润璃一把把李清芬拉了过来:“你呀,就且安心等着,三月殿试一过,我表哥定会派人来提亲,到时候我就该喊你表嫂了!”
李清芬听着更羞涩了,两只手指绞在一块儿拨弄个不歇,头都不敢抬起来。
这时就听外边传来一阵重重的脚步声,还伴着几个丫鬟嘻嘻哈哈的笑声飘了进来:“二少爷,今天怎么来这边了?”
就听一个男子的声音含含糊糊的应了几句,那脚步声就越发的近了。
玉蝉赶紧往门口走了几步,还没来得及到门口,就见一个男子大踏步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一个纸盒。
“给表少爷请安!”玉蝉赶紧向那人行了个礼儿。
那男子朝她点了点头,笑着道:“听说表妹身子不适,我特地带了些东西来看望。”
润璃听着这话,大概知道了那男子是李清芬的表哥,却不知道是大房的还是二房的少爷。抬头仔细打量了下,就见那个男子穿着一身蜀锦长衫,中等身量而且有些过于富态,一张圆盘子脸,两粒芝麻眼——不消说便是出身大房了,毕竟遗传特征太明显了。
“表哥太客气了。”李清芬向孙二少爷笑了笑:“清芬身子微恙,却无大碍,哪里就劳表哥买东西来看我。”
那孙二少爷眼睛溜溜的瞅了一圈屋子里的人,眼神定在了润璃脸上,那种惊艳的神色便是连瞎子都能看得出来,葱翠看着一阵不快,不动声色的往润璃身边挪了挪,心想着若是这位孙二少爷再呆头呆脑的看个不歇,自己非得出手教训他不可。
“表妹,这位小姐就是苏太傅的孙女?”孙二少爷涎着脸问李清芬,眼神却没有移开半分,只是不住的在打量着润璃。
李清芬见自己表兄一副没脸没皮的样子,心里也觉羞愧,微微点点头道:“不错,苏小姐乃是苏太傅府的千金,我们在杭州就是手帕交,她今日特地来看我的。我身子其实没有什么不好,就不敢耽误表哥了,你且自去做自己的事情罢。”
孙二少爷刚刚得了孙大夫人的传话,叫他去买盒点心送到李清芬这边,说是有贵客临门,要他好好表现一番,他叫人从外边的稻花香买了一盒子鹅油凤梨酥,匆匆忙忙拎了过来,一路人问着那个领路的丫鬟,这才知道是当朝太傅的孙女儿来看表妹了,不由得心里一喜。他现在靠着父亲钻营才做了个九品的小吏,若是能攀得上苏太傅这层关系,那以后爬起来也该少费力气,一边想着,一边又懊悔自己买的东西分量不够,身上到处摸了摸,发现袖袋里边还有一支簪子。这簪子原是答应了春香院相好的粉头,所以在金玉坊定制的,刚刚才取到货,本想着今晚给送过去,顺便fēng_liú快活一夜,现在看来不如先拿了这簪子讨好了这位苏太傅家的小姐,做个敲门的砖石,以后也就方便攀上苏府了。
可自己连坐都没有坐稳,表妹便赶着自己走,这怎么行?孙二少爷一着急,额头上便爆出了几颗汗珠子,望着润璃的神色急切了几分:“其实我除了来看望表妹的病,却还另外有件事情。听说苏太傅的孙女今日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