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宝二十年九月二十八日,这是大周历史上一个重要的日子。
很多人为了这个日子寝食难安。
皇太后、梁皇后、许允炆已经为了这个日子做出了精心的准备,因为青衣卫提供的各种情报显示,在今天必然有大事发生。
魏国公、许允煜也为了这个日子几夜未眠,联系了各方势力,做出自己认为最精密周到的安排,就连哪个人站在哪里,身边会有谁站着都标明得清清楚楚。
“煜儿,你只管放心,这次我们一鼓作气,非得在许允炆走上太子座位之前让他先去见他爷爷。”魏国公阴恻恻的一笑:“你就在旁边看好戏便是。”
许允煜望着魏国公那自信满满的脸,点了点头:“煜儿一切听外公的。”
魏国公满意的一笑,拍了拍许允煜的肩膀:“这才是听话的煜儿!”看了看许允煜那被酒色淘空了的身板儿,心里暗自发笑。
扶持外孙登上太子之位,等着皇上一咽气,外孙登基做了皇上,先把梁国公府,镇国将军府的势力给削了,然后换上老魏家里的人,宫里宫外把持得水泄不通,到时候自己做个没有名分的太上皇,挟天子以令诸侯。若是许允煜对他不满意,随便就可以把他废了,自己再挑一个承继便是——或者直接从老魏家里挑上一个,岂不是更好?
一想到这里,魏国公笑得格外舒畅,许允煜看见外公这般开心,也跟着他笑了起来。
九月的天空特别的明净,虽还是清晨时分,可是薄雾已经消散得无影无踪,一轮红日正在冉冉的升起,一碧如洗的天空里有着缕缕流云,正悠悠的在空中倘佯。空气里流转着清新的香味,有枫叶的香味,有菊花的香味,还有皇宫那边出来的香烛的气味。
京城的街道上熙熙攘攘,完全不似素日清晨的空旷,大家都挤在皇宫不远处的御前街,正极力的望那边张望:“仪式开始了吗?太子要出来了吗?”
旁边一个个子很高的人努力的踮着脚尖从众人的头顶上看过去:“看不到啊,我只看见明晃晃的一片,耀得眼前模模糊糊的一片,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一个老者似乎很有把握的说:“那是禁卫军的刀枪!皇上当年太子册封礼我站在前边些,看的清清楚楚,午门外边全是禁卫军,穿着盔甲,威风得很!”
禁卫军已经威风凛凛的排列在午门外东西两侧.他们身上的铁盔、手里的刀枪映着阳光发出了洌洌寒光,好不威武,禁卫军身后战旗猎猎一直排到了太和门,那些旗帜迎风招展,仪仗森严。
皇宫里边也是一片骚动不安,许允炆站在梁皇后的未央宫里,心情复杂。
“母后,今日三哥真的会动手?”他有些犹豫:“我原先答应过皇祖母,一定会兄友弟恭,若是他今日动手,我又怎么对他兄友弟恭?”
梁皇后今日心情倒是不错,一双凤眼的眼线描得长长,目光一转,便见水波粼粼般,比素日要年轻得多。她穿着礼服,广袖重衣,腰间系着宽阔的大带,上边镶嵌着黄色宝石,迎着窗户外照进来的日光,闪得旁人的眼睛都有些发花。
“既然兄不友,弟又何需恭?”梁皇后的声音非常清冷、干脆,就如玉镯子掉在了地上发出的响声一般:“对人好也需要有前提,没有道理他来谋害你,你反而千方百计要想着为他谋好处的。”
许允炆低头不语,手里握着礼服上的流苏,有些犹疑。梁皇后见儿子这模样,站了起来走到他面前,说话的声音变得冷冰冰的,似乎要把人冻住一般:“炆儿,不要想太多,你已经没有退路了,这场你死我活的较量里,绝不存在仁慈这个两个字。”
说罢,手在许允炆肩头一拍:“炆儿,时辰到了,该去太和殿了。”
屋子外边一片晴好,真是一个好天气,许允炆望着未央宫那条延伸到外边去的青石铺就的小径,突然有了信心,整了整衣冠,跟着梁皇后往谨身殿走去。
站在谨身殿的窗前,许允炆往太和殿那个方向看去,就见拱卫司已经在丹墀东西、丹埠东西陈列仪仗了,文楼、武楼的南侧都安放好了礼仪车格。典牧官在车格南陈设仗马,在太和门内还有依序排列经过严格训练的虎豹。
许允炆看到那些本是野性十足的老虎和豹子,现在也温驯的趴在地上,似乎正在低头朝贺,心里便生出了一种自豪感来,我就是真命天子,连百兽之王都在向我朝拜!他昂了昂头站在梁皇后身后,突然间有了一种极为满足的感觉。
丹墀的南边,教坊司的人已经坐在各自的乐器,一声令下,鼓乐齐鸣,就见仪仗司捧着册宝向太和殿里走去,身后跟着身穿官服的文武百官,走到丹墀旁,分开站好,就等着恭迎皇上了。
这时谨身殿外边也是一片喧哗,原来是尚宝卿和侍从侍卫官一同来这边迎接梁皇后了。这大典本应该是帝后一起去太和殿宣布册封东宫太子,可因为许胤壠鸩涣松恚只能由梁皇后一人主持了?
从谨身殿出来,尚宝卿分了两列人马,一队引着梁皇后往太和殿里去,一队引着许允炆往太和门外边去。梁皇后在近侍的簇拥下起身离座,乘典车从谨身殿前往太和殿.尚宝卿捧着皇帝的玉玺,侍仪导引凤驾,慢慢的在教坊司吹奏的雅乐中步入了太和殿。梁皇后微笑着看了看太和殿外的阳光,灿烂,也刺眼,心里在计算着许允煜动手的时间。
太和门外,太子在侍卫队的引领下一步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