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璃是被济世堂的周医女直接从洗玉斋拉走的。
事出突然,来不及回含芳小筑换衣服,润璃带着黛青和葱翠急急忙忙跟着周医女走出了二门,吩咐长富和长贵去准备轿子,自己带着丫鬟站在角门处等待。
耳边传来马蹄的“得得”声,润璃抬起头来,看到两匹马停在自己面前,马背上是梁伯韬和苏润璋,两张年轻的脸上面明明白白写着烦恼、郁闷这四个字。
“润璃妹妹,要去哪里?”苏润璋一眼看到润璃站在角门,蹙着眉头,眼中满是焦虑。
“我去济世堂,来了个难产的产妇,师傅是男的,不太好去给她治。”润璃想到在这个时代,女人生孩子就是一脚踏进了鬼门关,那个难产的产妇已经痛了一天,杭州城里最有经验的产婆也没办法让她把孩子生下来,直嚷着保大还是保小,据产婆说熬这么久了,就连保小都不一定能保住。
夫家要求保孩子,可偏偏产妇娘家也颇有势力,直接喊人打了进去,抬着产妇送到回春堂,那里的医生一看就说产妇出气多进气少,没得救了,产妇娘家却不死心,就抬了送到济世堂,请救苦救难的三小姐来救救无辜的母子。
周医女描述当时的场景极为混乱,夫家和娘家都发动了护院相互殴打,济世堂外面一时堵塞得水泄不通。
“你先赶紧回济世堂疏通下,去我的房间把那套工具和衣服拿出来,准备好白酒热水和羊肠线,然后把最里面那间房子打开,把济世堂所有的蜡烛灯具都放到那房间去。”润璃皱眉等着家里的轿子,救人如救火,心里越是着急,就感觉越来得慢。
“润璃妹妹,你难道还会接生?”苏润璋是真的惊住了。
治病和接生,在大周人的思想里是两个概念,未出阁的女子竟然去做这样的事情,不由得让他惊骇了。
“我这不是接生,是产妇难产了……咳……你不懂,和你说了也不知道!”润璃望了望角门那边,整了下鬓边飘落的几缕碎发:“总之很着急,那个产妇随时会有危险!啊……”
一声惊呼,润璃感觉到自己的身子被人捞了起来,然后落在了马背上。
“姑娘!”黛青和葱翠惊呼起来,世子爷俯□来,伸手一捞,他们的姑娘竟然就被世子爷单手抱到了马背上,两人共骑着一匹马往济世堂方向去了!
“你们快跟着来济世堂,我也过去看看。”苏润璋望了下两个惊得目瞪口呆的丫鬟,善意的提醒她们。
黛青和葱翠对望了一眼,无可奈何的提了裙子,小跑着往前面奔去。
润璃的心跳得很快,这是第一次和一个男子有这么近的距离接触。她能感觉到少年那宽阔的胸膛贴在她的背上,那青春的气息离她那么近,竟然让她有点思绪飘渺起来。
“小心点,别纵马!”她稳了稳心神,提醒着梁伯韬。
“知道,你要相信我的马术!”梁伯韬骄傲的说,他尽量集中注意力驾驭着奔马,可胸腔里的一颗心不受控制的跳得激烈,润璃的头发不停的在他下巴蹭着,让他的一颗心变得柔软起来,仿佛是化作了一团春水,要融入这江南三月的春光里。
济世堂和苏府只隔了两条街,距离短得让梁伯韬感到遗憾。
他翻身下马,看到马背上的苏润璃正用求助的眼光看着他,她的大眼睛仿佛充满着责备,嘴唇红滟滟的,微微嘟起好像在生气。是啊,润璃一直跟着苏知府在杭州生活,肯定没有学骑马的,她不知道该怎么从马上下来。润璃生气的小模样看得梁伯韬心里好一阵自责,真不该如此考虑不周全,直接把她虏上马,结果却下不来了。梁伯韬望着润璃一笑,露出了洁白的牙齿:“我帮你牵着马,你抱着马脖子下来。”
润璃小心翼翼的用目光测试了下马的高度,摇了摇头:“我怕。”
梁伯韬挠了挠头,这是在闹市,不是在苏府的角门,那种肆意妄为的事情不能再做第二次了,可润璃该怎么下马呢?
“三小姐,三小姐!”气喘吁吁的声音,周医女刚刚才赶到济世堂门口。
梁伯韬大喜,抓住周医女的手:“你躬身站着,璃儿姑娘下马的时候一只脚踩着马镫,然后再踩着你的背下来就行了。”
周医女愣了下,梁伯韬要她做脚垫不成?
“你别听他胡说。”马背上的润璃对着周医女说:“周姐姐,你站到马的旁边,我踩到马镫你就抱着我下来。”
就这样,润璃总算成功下马了。
走进济世堂,产妇已经被安置到里面去了,药房正堂产妇的夫家和娘家正在争吵,面红耳赤。
“三小姐来了!”济世堂的坐堂大夫见到润璃跨进药堂大门,惊喜的喊。顿时吵闹的屋子安静下来。
“我先进去看看产妇的情况,你们不要喧哗,在这里好好等着。”润璃看了济世堂里的人一圈,走进了后院。
产妇已经痛得失去了知觉,躺在床上,气若游丝。
旁边的产婆锁紧了眉头:“三小姐,这夫人是大丰粮肆陈老板的儿媳,父亲是挽香记的东家,身子骨儿本在做闺女的时候就给养娇贵了些,现儿胎儿太大,她骨盆又窄,入盆都三个时辰了,宫门还没开,可她自己倒已经痛得闭过气了,哪还能生下来?”产婆手一摊,满脸的无奈。
“破水多长时间了?”
“羊水倒是刚刚破,不到半炷香的时间呢。”
润璃点了点头,这是典型的吃得太好,不爱运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