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许仁知的寡母却不知李同知太太心里的想法,只是应承着,一脸的笑:“我儿院试已过,学政老爷点的头名,今秋就要去应天府参加乡试了。平日里他从书院回来,还要帮我做不少事情,可苦了他……”说到后面,声音渐小,欢喜变成了悲苦,从衣袖里掏出手帕子擦着眼泪,哽咽着说不下去。
苏三太太留意着寡嫂用的手帕子干干净净,一个角上还绣着花,一边陪着伤心,一边心里暗自点头,虽说家里没落了,可那份气度儿始终不曾改,突然又莫名想到了大姨娘拿着衣袖擦眼泪的情景,心里头只觉得滑稽。
这边正陪着说说笑笑,突然见夏妈妈一脸凝重的走了过来,在苏三太太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苏三太太不由惊住:“真有此事?”
夏妈妈点点头:“千真万确!”
苏三太太气得一时间手脚冰凉,对夏妈妈使了个眼色,扶着身边春兰的手慢慢儿站了起来,对着李同知太太和寡嫂装出一副笑容来:“劳烦李太太帮我陪陪我家十二表嫂和在家各位夫人们,后院有点事,我先过去看看。”
李同知太太虽然很是好奇苏府究竟出了什么乱子,可是这毕竟是人家内宅之事,自己也不好跟着乱跑,况且苏三太太还委托了重责,所以打消了跟着去的念头,满面春风的替苏三太太招待起客人来。
撇开清远堂这边不说,却说许仁知出来找到苏润璘,两人在湖边假山后面架了个凳子钓鱼玩,突然听到假山那边传来了女子说话的声音,一个声音里妩媚带着狠厉,一个却是唯唯诺诺的在附和。
这两人不消说就是李清音和苏润珉了。
此时李清音正在安抚苏润珉。
李同知家里宅斗比苏府要厉害,所以李清音早就练就了一身好本领,在苏润珉向她诉苦过后,转转眼就想出了整治苏润珏的妙计。苏润珉自愧弗如的同时,但心里又心上心下,如果这事情真做成了,那以后苏润珏的名声就全毁了,她并没有想要做得这样绝,只是想给她点颜色瞧瞧而已。
看着苏润珉的脸色不断的变化,李清音拍了拍她的手:“怕什么?如果她真的去了,也只能怪她自己蠢!要不是我也把我那个妹妹喊了去,她们两个人一起去自然不会有事情,只落了个私自见外男的名声而已。”
苏润珉此时巴不得把事情弄小一点,听了李清音说的话,一个劲的点头:“那就这样,把你妹妹也喊去,这样四妹妹就不会吃亏了。”
“那好,我们先到去她们聊天的地方去坐着,等会喊了各府小姐一起去看四喜班小白玉唱的好戏。”李清音得意洋洋的拉着苏润珉就往姑娘们聚会的地方去了。
两个人刚刚走开,假山后面就冒出了两个脑袋。
“润璘弟弟,刚刚说话的,莫非有一个是你姐姐?”许仁知看着脸色发青的苏润璘,小心翼翼的问。
“是。”苏润璘捏紧了拳头:“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等恶毒的人!”
“也不知道她们准备怎么做?”许仁知摇了摇头:“要是真按照她们安排的那样做成了,你妹妹和那位姑娘的名声就全毁了!”
“听她们的口气是要找四喜班那个小白玉,却不知会安排那小白玉去哪里?我们先去花厅那边看看,预先截住也就是了。”苏润璘叹了一口气,避在假山后面钓鱼,却不想竟然听到这般重大的事情!
四喜班正在花厅里忙着搭戏台,突然有个俊俏的小丫头来找小白玉。
班主会意的朝小白玉挤了挤眼睛。
戏子和娼妓虽说职业不同,但暗地里有些东西却是想通的,长相俊俏的女戏子经常有富家老爷看中包下来,甚至一抬轿子抬去做姨太太的,而唱小生的男戏子则和大家太太很多都有说不清的关系,传出fēng_liú韵事也不稀奇。
班主一看是来找小白玉的,心里暗自想着不知道是哪家的太太忍不住了,小白玉今日的打赏不知道有多丰厚。一面斜着眼角看着那小丫头和小白玉嘀嘀咕咕,一面心里忿忿不平,为何小白脸就这么吃香?
那小白玉素日里做惯了偷香窃玉之事,本性也喜好风月,况且那些富家太太还有钱财打发,何乐而不为?所以遇到这事,竟觉得是天上掉了银子下来一般,随叫随到,根本不会拒绝。
那小丫头附在小白玉耳边轻声说:“你跟我到水榭来,我们家姑娘要见你,仔细奉承着些,做得好少不了你的银子!”
那小白玉一听竟不是哪家的太太,而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唤他前去,喜得全身的毛孔没有一个不舒服的,跟班主拱了下手,也没说去哪里,就跟着拿小丫头走出了花厅。
班主看着小白玉离开的身影,恨恨的啐了一口:“不就是长得标致些,唱曲唱得好听些,什么好事情都轮上他了!”
旁边班主娘子过来揪住他的耳朵:“在这里嘀嘀咕咕做什么呢?还不赶紧催着他们把台子搭好!你羡慕小白玉想去依红偎翠?我呸!自己也不照照是个什么模样!有老娘愿意跟着你就该烧高香了!”
班主被娘子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讪讪的转过身去看着搭台子。
没多久,外面又走进来两个少年,一个穿得阔绰,一见就知道是富家子弟,而另外一个却穿着粗布儒衫,看那样子也不是长随,这倒是一对奇怪的组合。
“请问贵班小白玉在否?”那个年纪